24. 第二十四章

魏莹钰平安到了临沂，可她将要到家时，却看见一路白花。

远远的就看见李潇从家门口出来，准备去别处的身影。她锁好门，转身就看见了魏莹钰，还没等魏莹钰和她打招呼李潇就小跑了过来。

“哎，潇潇，你去哪儿。”魏莹钰朝她唤道。

“莹钰，我给你说个事，你一定要冷静。”李潇一脸严肃。

“莹钰，你外婆没了。”李潇沉重道。

你外婆没了…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重重砸在她的心头，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嗡嗡作响。她的脑袋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就替她作出了选择。

魏莹钰狂奔回家，只见原本温馨的小院子被布置成了灵堂。原子站满了人，都是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亲戚。而围在中间，笑容满面的女人额头围着孝帕，面容清丽。不少人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魏莹钰，投来了他们的目光，而那个女人也看了过来。

她很快，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魏莹钰被打歪了头。她白净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个红艳艳的巴掌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来，但她却无瑕在意。

“外婆呢？”魏莹钰目光紧盯着她，追问道。

“你个死孩子，还知道回来，要不是你跑出去了你外婆没人照顾她能去世吗？！去哪里鬼混了！”那女人与魏莹钰三分相似的面容此时充满了愤怒。

“我外婆呢！”魏莹钰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声音尖锐的像利剑。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包括那个女人都被她猩红目眦欲裂的样子吓到了。

“在里面停灵…”那女人下意识回道。

“你这个死孩子…”那女人刚想追上去骂她。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了，拉住她。这才避免了一场争吵，随后众人都随着魏莹钰来到了灵堂。

魏莹钰现在的脑海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她已经不能思考，全凭着本能冲进院子里再进到堂屋。那里果然被放上了一台棺木，满目皆是白。耳畔奏响着哀乐，她似乎是被刺激得不行。

“外婆！”她凄厉的喊叫揪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魏莹钰脑海中的弦，片刻就断了，一股怒意与哀痛在脑海中相撞。气血上涌，她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当场便人仰马翻，有人忙着打120，有人叫那女人快来扶她。

—

魏莹钰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下一秒，连鞋都没穿跑着下了楼。此时的灵堂依旧亮着灯，而白天看见的那个女人正跪在灵堂前守夜。她听见动静，回头瞥了她一眼又默默转了回去。她走过去，也跪在另一个蒲团上，安安静静的跪着。

“饿了吧，先去吃饭，这里我守着。”那女人语气硬邦邦的说道。

魏莹钰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真是白瞎了你外婆的心意…”那女人嘀咕一声。

“你说什么？”魏莹钰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女人原本只是随便嘀咕几声，没想到被她听了去，她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想起母亲逝去的原因，不免又是一肚子火。她横着眉，瞪着魏莹钰。

“还能是什么，你说你没事吃什么桂花饼干。方圆百里的桂花本就少，现在这个季节桂花都快谢了，她要不是为了给你摘更多的桂花，何至于摔下去……”

女人的声音带着埋怨与愤怒，而魏莹钰却再也听不下去。

外婆的桂花饼，她记得。

半个月前，因为天气炎热没有胃口的她，吃到了一生中最美好的饼干。是外婆跑到很远的地方摘得新鲜桂花做的桂花饼，她只吃一口就喜欢上的味道。

魏莹钰抱着一盒子的桂花饼，坐在院子里，外婆就笑眯眯的在她旁边。

“外婆做的桂花饼真好吃！”彼时的魏莹钰内心充满了幸福。

“好，外婆天天给你做。”那时的外婆对她满眼宠溺。

而如今，物是人非。

她心头一酸，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一股无形的哀伤直冲天灵。泪水夺眶而出，魏莹钰扑上前抱着棺木一角。

“外婆，你起来好不好，我再也不吃桂花饼了…再也不吃了。”

她呜咽着，任由泪水糊了一脸。

寂静的夜里，她的哭声尤为清晰。曾经路遇灵堂都害怕的绕着走的人，如今却抱着棺木不撒手，只因里面是最疼爱她的外婆。从今夜起，她不会再有爱她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的太伤心太沉浸，以至于她的母亲去了又回都没有注意到。

“哭哭哭，就知道哭，早的时候做什么去了？”她母亲埋怨道。

“那你呢？这么多年从不回来看外婆，如果你选择待在临沂，我外婆身边怎么会没人！”她是后悔离开外婆，可她也怨恨这个母亲。

为人子，未尽孝。为人母，未慈怜。

“你…”魏母指着她，脸涨得通红。

“若不是你，我怎会那么小就没有爸爸！”魏莹钰眼眶通红，质问道。

“放屁，老娘不是为了你有更好的生活，那么拼做什么？！”魏母气急了。

“你为我？我在学校被人说是没爹的野孩子，我被扯着头发灌拖把水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魏莹钰怒吼道。

她压抑多年的怒气，终于一泻而出。

她不是喜欢一个人，只是她难交到朋友。她声音很甜，小时候还没变声的时候软糯糯的。就因为这个，她被嘲笑了很多年的‘狐媚子’。长得好看，声音甜腻腻也会是被孤立的理由。

魏母哑然，她看着魏莹钰怔愣。

“我不知道…”她喃喃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永远都在忙，你甚至不知道我芒果过敏，我十一岁那年给我榨的芒果汁我明知道会过敏可我还是喝了。因为那是你第一次腾时间给我榨的。喝完后，我住了好几天的院。那是你第一次知道我芒果过敏，呵呵…估计你现在应该不记得了吧，也想不起来我芒果过敏。”魏莹钰自嘲道。

“你永远都在忙工作，你只关心我的成绩…”魏莹钰说着。

魏母的手机突然响起，魏莹钰目光淡然的看着她。她知道那是魏母的工作电话，她也知道她一定会接。果然，下一秒她就接了电话走出了灵堂。

魏莹钰闭了闭眼，不再看她。她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意气用事和她争吵。这里是外婆的灵堂，她一定不愿意看见这副场面。魏莹钰静静地跪坐着，虔诚的为外婆守夜。

明月当空，余晖洒满院落。

一阵微风轻柔拂过她的耳畔，如外婆在世时那般温暖。

*

外婆的葬礼已经结束了好几天，魏莹钰一直窝在外婆生前居住的房间一蹶不振。魏母事情繁忙，在晋城和临沂来回奔走。也没空来看她，倒是李潇来了很多次。

“莹钰，你要振作。”李潇很是担心她。

“潇潇，我没有不振作。”她只是，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她已经找不到未来了。

“…莹钰，快九月了，我就要去学校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李潇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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