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马桶（十一）
这场“你追我逃”游戏，路蕴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这次，轮到她逃了出来。
路蕴靠在电梯上，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一直以来，她也是那个“逃避者”。
她从来都没有赢过这场荒诞的游戏。
回到办公室，路蕴刚坐下，便看到冯樱一脸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
“蕴姐，《橘子雨》的本子我打听了，据说是公司的机密，特别难搞到。”
路蕴捏了捏鼻梁山根，她就知道，这东西没那么容易看到。
“但是，”冯樱又补充道，“我有一个好朋友在之前的量子影视做过这个电影的立项，手里有最初版的剧本，我求了她好久她才给我，蕴姐，你偷偷看，千万不要外传。”
冯樱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上拿着的正是剧本。
“给。”
路蕴对于这个转折喜出望外，一脸惊喜：“真的？太好了，最初版的应该跟现在的相差不大，樱子你太棒了，姐请你吃饭。”
冯樱出去后，路蕴拿起剧本。
这个剧本不是新打印的，看着纸边泛黄，还有很明显的折痕，纸张的材质也不是很好，上面还有签字笔做的各种标记。
路蕴推测，这个剧本应该是很多年前打印出来的，甚至有可能是刚创作出来那会儿。
她的手指小心地触摸过封面上“程望”两个字，像是有感应一般，指尖热热的。
翻开第一页，她的目光被右下角的几行小字吸引，是手写的，字很漂亮。
上面摘抄着一句话。
“一切白的东西与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一切无知的鸟兽因说不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注】
这句话，路蕴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经典先锋话剧《恋爱的犀牛》中的一句台词。
她的眉头本身就紧锁，看到这句话后，更是越皱越深。
一个小时后，她看完了整个剧本。
整个剧本非常稚嫩，一看就是业余人士写的，甚至连排版都很草率......就像是写给自己一个人的剧本。
路蕴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虽说并不出彩，但是这个剧本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很熟悉，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这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路蕴上楼找一趟程望。
“我想改编剧本拍电影，资金好商量。”路蕴站在程望的办公桌前，直说道。
“可以。”程望没有看她，直接答应了。
路蕴的心里有一丝惊讶，在工作的事情上，程望往往异常好说话。
于是她决定乘胜追击。
“那我要拍《橘子雨》。”路蕴说。
“不行。”程望回绝道。
他刚有多好说话，现在就回绝得有多干脆。
“为什么？”路蕴问道。
“除了这个本子，其他的你随便挑。”程望说。
“可是......”路蕴还不死心。
“出去。”耐心告罄，程望下了逐客令。
路蕴惨遭败北，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显然跟程望有着同样的耐心。
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有空就在办公室堵程望。
然后再一次次被赶出来。
在五月十九号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路蕴开完会，再一次来到了程望办公室。
李苏宁看见路蕴，早已司空见惯。
“你也太阴魂不散了。”李苏宁笑道，“程总现在不在，你先在我办公室里坐着等他一会儿吧。”
“谢了，下班请你和林立姐吃饭。”路蕴拍了拍李苏宁的肩膀，十分不见外地坐在了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刷起了手机。
路蕴看着手机上的日期。
明天就是五月二十号了。
明知已经没可能了，她还是紧张得要死。
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和网友面基。
打开与W的聊天界面，她网上翻着聊天记录。
却怎么也翻不到头。
她一时恍惚，想到自己当时只是在网上跟网友发疯，诉说自己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不顺心。
而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可以在现实中当面发疯的人了。
是啊，这些话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可是金刚钻也不太可能出现在塑料加工厂。
是啊，人生在世，谁不是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人是不会跟超过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人有接触的，因此身边能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是惹得起的，也都是能担的起责的。
信息茧房的道理适用于任何地方，甚至仔细想想，也能带给自己一点点放心。
因为每次害怕闯祸的时候，路蕴已经不会再想象自己引起了地球爆炸，而只是踩了一个小小的水坑而已。
她在思绪抛锚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对话框的一个表情包，发给了w。
“！”路蕴吓了一跳。
赶紧撤了回去。
可是她面前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
不只是刚才想多了还是什么，路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是总裁办特助的办公室，这是李苏宁的手机。
总裁办特助，亮起的手机。
她有个大胆的猜测。
路蕴抬手，又点了一个表情包发给W。
下一秒，桌子上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路蕴心跳骤停。
她不死心，又发了一个。
屏幕又亮了。
“......”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次次都对上，就说不过去了。
W真的是李苏宁。
路蕴惊魂未定，朝门口看了一眼。
人没在。
她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老天爷还是太眷顾她了。
总是搞这种阴差阳错的事。
这时，李苏宁回来了，他的脚步很急，直接跑进了办公室。
路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李苏宁就拿起了手机。
只见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原来在这儿，我还以为丢了呢。”
路蕴打量着李苏宁。
这位小伙儿戴着眼镜，瘦瘦的，整个人很单薄，但是却给人一种很踏实很认真的感觉。
很适合当小组大作业里带飞全组的那个眼镜大佬。
路蕴的心越来越沉。
不是，既然现在都见面了，明天还见吗？
“路蕴，程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还等吗？”李苏宁打断了路蕴直勾勾的眼神。
“啊，哦，我......那我走了，再见。”路蕴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一溜烟不见了。
“什么再见，明天就见了......”路蕴一边跑一边想。
见面当天。
路蕴一点都没有网友面基的兴奋感，反而尴尬得脚趾扣地。
今天一早，程望就出门了。
路蕴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这家伙五二零出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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