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雾岭
看到长街两侧这么多雯桦的王公贵族狼狈受辱的样子,卫光心中不是滋味,更不愿在这时候给明军任何一点好脸色。
他心事重重在看着他的一双双震惊的目光中串行,却还是架不住唯一最后能救秋萧曼的希望,将步伐加快了些。
木良畴晌午那时找到他,说的话并不是激愤的挑衅,而是一句实打实的真挚关怀。
他说雯桦王已被明蔚截下,然而此前看到瑰都内的残肢断臂,才始终担忧秋将军处境,这才奉了明蔚命令来请秋将军。
他本是觉得明蔚此时安排木良畴来寻秋萧曼必定是想让她接受屈辱。
但当他走出雾岭,发现天上那轮红灿灿的圆盘时,愕然到脑袋都不转了。
他记得山贺离开前曾说过,天上将有两日。
而那日他卫光也曾告诉他自己坚信秋萧曼不战则退必然有原因,但他没想过公山贺说的那些话竟然是真的。
所以他仿佛回忆那日公山贺同他说过的话,他便对他说的每一个字坚信不疑。
他说离月曾经预言了这样的灾难,而离月和明蔚必然有关联。
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巧妙安排,卫光好奇却根本找不到机会过问,因为距秋萧曼去雾岭险道已过了五日。
五日来没有一点消息,卫光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雯桦上下尽是诅咒她死在险道的人,就连上次集结那些愿意同她一起冒险赴死的秋军都费了好大的功夫。
此时他根本找不到人,也没有机会折返去险道支援,而木良畴的到来正是他陷入绝望时的一块浮木,也是这么多日唯一一个来过问秋萧曼下落的人。
回忆起自己接受木良畴的好意,在雯桦子民不敢作声的满目震惊中随这位明军高阶将领驾马飞驰来天门的画面,卫光脚步更快了些。
这是无路可退的选择,更是想帮秋萧曼的决心。
明蔚仿佛更急了些,没等他开口,便又追问,这一次声音都大了不少,仿佛还带着压抑的咆哮:“秋将军呢?!”
卫光未站定,急急回应:“五日前秋将军带千人走了险道——”
没等说完,身后脚手架上忽然发出一阵得逞的狂笑,仿佛带着最后的挣扎,谈判的筹码。
“哈哈哈——果不其然啊——明蔚!我竟然真猜中了你的软肋!”
明蔚仿佛没听见他这句嘲讽,焦急倾身抓住了卫光的衣领,迫使他离自己更近。
“为什么走险道?!”
卫光并不喜欢他这种鲁莽举动,反手握住他手臂,势不两立的僵持中,厉声道:“陛下惩罚秋家二老替秋将军负荆请罪!秋将军不忍老人替她受过,便自作主张去救人!”
没等说完,明蔚手上忽然失了力,让发力与他对抗的卫光也始料不及地朝后趔趄了两步。
看到明蔚近乎僵在原地的身姿,竺青笑声更烈。
“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她!或许还能捡回条命?!”
千万火把上摇曳的幽光将明蔚那张金光熠熠的面罩映得宛如夜中鬼魅,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缓缓站起身时健硕的身子忽然不禁风吹,稍稍摇晃了几下。
而后他抬头朝向木良畴,无力的声音仿佛跌入无法摆脱的恐惧,甚至以气音道:“十万人——十万人,随我去险道。”
那条险道怕是也容不下十万人之多,但木良畴知道他心急如焚,便没反驳当即离开去做安排。
身后讥嘲的笑意越发强烈,明蔚也因此找回了些气力,提步从高台走下来。直到疾步行进被劈开的人群,才忽然又顿住,朝围簇在路边的一众锦衣玉冠摄去锐利的目光。
雯桦王立刻将脸扭开避开视线,他生怕明蔚会因为这件事将他拉出去也钉在脚手架上。
但明蔚却只字未说,转过头时,再次恢复了原本的肃穆冷静,只扬声放言:“若秋将军有三长两短,我让雯桦所有人跟着陪葬!”
声音的穿透力仿若带着千军万马的威慑,听得雯桦王背脊一凉。
直到明蔚走开,才敢悄悄把视线落在他急如火星的背影上,随着磨刀霍霍的金属声越发响亮,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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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前。
大雾弥漫的雾岭险道中,秋萧曼根本刚进了被嶙峋怪石搭建的入口,便因视线不佳,被迫缓了速度。
仅五步的视野,让秋萧曼看见这条仅十步宽度的狭窄小道两侧尽是凌乱的野兽尸骨。这个地方常年不见朝阳,就连植被都不在这里生长。
“都小心些!”秋萧曼提高警惕,同时也提醒跟在身后的人。
公山贺几乎与她并行,始终小心翼翼观察着两侧断崖之间有可能造成的危险,却还是想缓解秋萧曼的紧张情绪,如常的语气安慰:“将军别着急,这么大的雾,想是二老也走不远。”
秋萧曼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仔细算算,自父亲母亲被御卫带来险道再到她拿到消息来救人,也就过了一日。
若只是走着,一日的光景,怎么也快碰见了。
但目下,这个雾蒙蒙的山道里,除却他们□□凌乱的马蹄声回荡,就再无其他声响,仿佛没有人存在一样。
大雾弥漫中,一队人早已看不到前路和退路,对未知的恐惧感越发强烈地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甚至两侧碎石掉落发出的声响都能将后面的健硕兵士吓得唏嘘。
秋萧曼知道这时候还愿意陪她来救人的都是跟了秋家太多年的老兵,才会甘愿同她一起冒险,于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只得逼着自己恢复镇定,用平稳的声线扬声道:“这次是我欠各位叔叔伯伯的。”
叔叔伯伯?
她压低了姿态,以一个晚辈身份表达出的感激,就连公山贺都稍显惊讶。
感觉到身后兵士间传来的恐惧气息逐渐收敛,公山贺忙帮她打圆场,笑着解围:“怎么不谢谢哥哥?”
跟在后面受宠若惊的兵士本还不知如何作答,听了公山贺的话瞬间就笑了。
秋萧曼自来不会安慰人,更不会说什么感激人的话,而这个时候她必须要这么做,只为增强士气。
即便她满心赤诚,但话才脱口便觉得突兀,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圆场。
此时公山贺的默契协助,让她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玩笑的语气对公山贺道:“你是说,我该叫长辈们哥哥?”
后面的老兵也都开始拿公山贺打趣。
“我们这些人平均也都比秋将军大了十来岁。”
“哥哥可是乱了辈分。”
“秋老将军若怪罪,我们可担不起。”
...
公山贺“呵呵”笑起来,认错的口吻扭过头:“得了得了,各位叔伯,我错了成么?我陪着秋将军长大的,本想讨点特殊待遇。”
“切——”
身后嘘声一片。
“谁还不是看着秋将军长大的。”
“三岁的时候还骑在我肩膀上,用小手给我遮过雨呢。”
“你那算什么,秋将军七岁那会从檀原回来,到军营给我们送过檀原的麦子糖。”
“我记得,我记得,小姑娘那会就喜欢舞刀弄枪,每次都拿糖来借我们的兵器。”
...
公山贺不服气:“给各位叔伯的糖可是我去买的!怎没听谁谢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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