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匣两空
十二梦工坊之名，源于镇楼之十二位花魁。
听闻她们各个才貌双绝，各自承载一梦，号称“十二梦姬”：
分别以春夏秋冬，琴棋书画，花酒影月为名，其中当月梦最为神秘特殊。
入京第二日，项华便收到一神秘飞书。
还是清早梁灼出门时发现的，书信用一把匕首插在东厢房的门框上，他偷偷看了，又放回原处。
这一路上，江鹤和他二人都很默契地未再提及过黑匣子，只是不提及不代表不好奇。梁灼一直好奇江鹤的出现，总觉得他身为大理寺少卿似乎对四海镖局的事过于关心了，难说不是出于什么私心。
“阿安！”本来要出门抓药的梁灼，在看了信之后一百个不放心，又折返了回来，把门口的信拿进了屋：“你的信。”
今日他没戴面具，而是用一黑色面罩遮面。项华刚刚就看他在屋里折腾半天才出去，都没注意他的脸。
她狐疑地将他面罩扯下，惊叫：“怎么搞的？”
本来这几天戴人脸皮子就刺挠，昨晚又生生扯了下来，导致今天一早起来他发现自己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又痒又疼成了花猫。
“怎么起这么些疹子？”
“可能昨晚太刺激了。”
“？”
“我说我动作太大了。”梁灼逗她：“扯面具的时候。”
项华瞪了他一眼，拆开信封，很快明白了当中的内容——阿爹之前并未说把黑匣子交予谁，只说到了京城自会有人与她接应，没想竟这么快。
信中说，让她今晚酉时前往十二梦工坊，将物件交给一位叫偃月的，还特意交代让她一人前往。
“到时我也去，我在暗中给你打掩护。”梁灼说。
项华将信揉进手心：“偷看我信做什么？”
“偷看信怎么了，还想看看你黑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你这人怎没脸没皮的？”
梁灼神色一凛，严肃道：“安全起见，我们有必要知道里面是什么。”
项华不以为然，反驳道：“阿爹交的任务，只管做就是了，难不成我还信不过阿爹？”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灼说：“是对镖局负责，也对自己负责。倘若你爹也不清楚是什么呢？有没有想过？你身为镖师，都不知自己运的是什么，万一——还有大理寺少卿为何跟踪你，不觉得蹊跷么？”
项华无力反驳，她明白梁灼说的道理，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打开黑匣子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是阿爹特意交代了，不让她看罢了。
其实她一路都在纠结，梁灼倒是给了她个很好的台阶。
见她有所动摇，梁灼上前把屋门关上，并伸出手来：“我替你看，算我偷看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他挑着眉说。
项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黑匣拍在他手上。
“那你转过去哈。”梁灼伸出二指做了个旋转的手势。
“你少废话。”
梁灼故意侧过身去，将匣子打开一个小小的缝，然后很意外地，看到了一枚香囊荷包——就这？就只是荷包而已么？
他将那枚藏蓝色的荷包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忽然发现背面染着不小的一块已经干涸的褐色——是血迹？
“你看。”他把荷包递给项华。
项华抽开系绳翻看，发现里面还有张泛黄的字条，也已被染了些色。上写着三个字：不留活。
项华惊得倒吸一口气，将字条重新按照原有的印子折好，紧紧捏在手里。
“你怎么看？”她问梁灼。
“我看？”他幽幽说：“我看你四海镖局惹上大麻烦了。”
项华心里直打鼓，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她虽毫无头绪不知前因后果，但看这荷包上的血迹，怕是和人命有关，而且这条人命还八成和镖局有关。
“我现在知道你爹为什么不让你看了。”梁灼叹了口气，似是怪自己的鲁莽与大意。
这香囊的布料实不一般，看起来八九不离十是皇家用料，此事让梁灼的心里一下揪了起来，不容乐观。
“你看出什么了？”项华察觉到梁灼的表情不对，追问道。
“没什么。”他思索着：“万事小心，晚上去看看再说。”
梁灼刚要出门去找大夫看看他的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抓起黑匣放入自己怀中：“你别拿着了，我不在家小心江鹤。”
***
传说中的十二梦工坊，百闻不如一见。
京城赫赫有名的烟花之地，来客皆非等闲之辈。朝堂权贵、江湖豪客趋之若鹜，甚至坊间有人戏言，十二梦工坊的红墙绣幔背后，藏着的是天下最隐秘的交易。
繁忙的街道上流光溢彩，十二梦工坊的大门在夜色中缓缓敞开，迎接各路达官显贵。
项华褪下鳞甲换上一件烟青色长袍，微微束起发髻，手持折扇，化作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混入了人流之中。
一阵浓烈的香粉气扑面而来，坊中玉石灯盏高悬，明亮璀璨，莺莺燕燕的娇笑声、丝竹乐音交织在一起，迷离而惑人。
“哟，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想要哪位姑娘作陪？”
一名浓妆艳抹的老鸨迎上来，满脸堆笑。
“偃月。”项华随意折了折扇，语气懒散。
老鸨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笑得意味深长：“公子好眼光，可知偃月姑娘是我们这的月梦？十二梦姬可都是要提前一月约的。偃月今夜只接一位客，公子可有引荐信？”
十二梦姬项华有所耳闻，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叫偃月的居然就是月梦，她心想，怎么这月梦姑娘约她也不做周全啊。于是摇摇头道：“是她约的我。”
老鸨不可置信地掂量着，说：“那还请公子在院中稍等片刻，我去问过偃月再说。”
一抹姹紫嫣红在眼前划过，项华被一阵香味呛地咳了几声。她背着手在露天的院子里转悠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梁灼那家伙也不知这会儿跑到哪了，刚还说会在暗中保护她，她瞅了几圈连个人影都没有，若一会儿人回来了喊她进去见偃月可怎么说？
她四下看着，没见着梁灼的影子，倒是突然瞧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江鹤？
项华下意识收回身子，将自己躲在一个柱子后，随即便看见江鹤委身进到了长廊里的一间屋内。
她蹑手蹑脚地跟过去，想了想，大着胆子将窗纸点破。透过小小的孔看，屋内景象一览无遗。
“你可算是回来了祖宗。”一个看上去与江鹤差不多年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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