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十五、
“她还好吧？我跟她好久没说过话了。”丁成安小声问，“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男修喜欢她？”
难怪离开庆州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极北之地这种地方来，“老友”原来是这个意思。
“唉，成安兄，实不相瞒，最近确实有男修在打听，还偷偷跟踪了……”
“啊？怎么会！为、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那男修道德败坏，不是东西呗。
沈霁明默不作声听着，内心腹诽。
“那谁知道啊？我也琢磨呢！总之啊，我劝你赶紧做决断！要，还是不要？”
决断是这么做的吗，光你同意就行了？
说不定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是你在那自作多情。
沈霁明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底下有萧昭明这么个师妹，故而也要比别人多操心些，千防万防着一些不要脸的男修。
以前昭明在太虚斋闭关，连门都没出过，就有男修声称爱上了她，要给太虚斋递情书。
当晚就被沈霁明麻袋套头胖揍一顿。
第二天沈霁明十分关切地前去探病，那男修大为感动，并向沈霁明透露了他的当众求娶计划。
沈霁明觉得耳朵脏了，他匪夷所思，万般不解，平生第一次脸扭曲到变形：“你都没见过她，她也不认识你，你怎么就觉得你能求娶成功？”
那男修满脸得意，手一挥，斩钉截铁道：“这还用说？我对萧道友的爱慕都传遍整个宗门了，这她都没出面澄清反驳，必然是对我也心存倾慕啊！而且当众求娶，她一定不好意思拒绝……”
沈霁明：“……”
于是当晚就被沈大师兄又套头揍了一顿。
第二天人就给外派到了东海，没个三十年回不来。
这时，沈霁明听见丁成安踌躇半晌，遗憾道：“那、那就不要了吧。”
沈霁明：？
真不是个东西！
“张兄，你去见她，帮我给她放最后一次飞天焰火，看完了我们以后就不再见了……”
沈霁明更是反感，在心里吐槽了丁成安一万句，分明是你自己已经想抛弃别人，还装什么深情，搞什么烟花炮竹……
那厢张来还哎哎应着，聊到这估计也差不多了，沈霁明转过身望向二人，准备“请”张来回官驿。
他以为两人会是一脸惋惜，结果却不是。
映入视线的，是两张微妙地苍白紧张的面容。
沈掌门眉头一蹙。
见沈霁明突然回身，两人立刻换上了寻常交谈的神情。转换得太快，以至于沈霁明几乎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他们在紧张什么，极北之地不允许放焰火吗？
还是说那姑娘脾气爆，不肯跟丁成安断？
那丁成安要是以此为由要进入极北之地跟那姑娘见面怎么办……
沈霁明正想着，张来已经主动过来说，他们已经说完了，问沈霁明他可以回官驿了吗？
“可以，现在幽都不太平，我派弟子送张驿长回去。”沈霁明十分有礼地回答。
作为大师兄，他早就练就了心里吐槽面上温和的本事。
张来暗暗松了口气，跟着带他来的神机门弟子往回走。
幽都的风雪没有规律，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上午还风平浪静，下午就狂风大作了。
积雪略厚，有两个指节的厚度了。张来深一脚浅一脚，边走边琢磨着丁成安刚才交代的事，片刻，他目光落在走在前面的神机门弟子身上。
要想做事……得先解决了“眼睛”才行啊。
一个圆形旋着浮现在他垂下的掌心。
然而正在此时，身后却突兀传来沈霁明的声音：“张来。”
张来乍一受惊，浑身一哆嗦！
手下意识攥起来，方才浮现的东西瞬间烟消云散。
“沈……沈掌门？”张来猛地一转头，嗓音险些变调，“您……还有什么事吗？”
他感觉到沈霁明的神识在他身上细致地扫过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被高阶修士的神识扫过，意志脆弱者甚至可能崩溃痛哭。
张来修为不低，但也毛骨悚然。
不会是……丁成安刚才说的话露馅了吧？
还是说，沈霁明方才一直在监视他？
如果被发现，他完了，幽都驿站完了，丁成安和丁寒，乃至神机门都会完蛋！
张来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沈霁明略带歉意开口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多嘴问一句，张驿长和丁师弟是怎么认识的？”
“……哦这个啊。”
张来赶紧松了口气，脑子飞快运转，嘴上如常道，“我先前也是神机门弟子，跟成安在弟子堂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被长老会举荐到仙盟，也就和成安还有些联系……”
沈霁明依旧是那副带着歉意的口吻，打断他：“到极北之地这种地方来，即便是驿长，也是很艰苦吧？”
张来：“确实也不容易，但是沈掌门，你说这世上有谁是容易的？修为低的进不了大宗门，修为高的又担惊受怕自己不能飞升，各有各的苦要吃啊……唉您看我这张嘴，又扯远了。极北之地的官驿是轮换制，只要熬过这几年，我回仙盟就能当上执事啦，比在仙盟里熬一辈子要强。”
这话合情合理，听着没什么破绽。沈霁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看的张来又一次脊背发毛，终于微笑道：“耽误张驿长了，还请您见谅，天寒地冻的，快回去吧。”
张来松了口气。
“好，好，沈掌门也慢走啊。”
“对了。”沈霁明在他转身时突然又叫住他，“丁师弟喜欢的那个女修，是谁家姑娘？”
另一头。
传闻中狡诈狠厉的监仙司首座正提着剑，朝丁成安意味深长地笑。
丁成安是被宣述亲手押解到庆州那烟瘴之地的。
如今再见到宣述，很是发怵。
“我……我跟张来是在神机门认识的。他以前也是神机门弟子。”丁成安咽了口唾沫，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我们俩关系不错，他离开神机门以后，也没断联系，我……我朋友不多，所以能离开庆州后，就、就想来看看张来，听说极北之地这边挺苦的……”
宣述：“那你方才跟张来说的女修，姓甚名甚，出身哪个宗门？”
丁成安：“呃……她也是神机门的弟子。叫、叫苏星川，也是神机门弟子。”
话音刚落，丁成安就看见宣述横过来一眼。
眼底漆黑冰冷，如百兽之王震怒前的平静。
丁成安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陪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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