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月夜
许久后宋顷昀终于缓缓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我知道,你就是那么坏。你作践我,羞辱我,转头来自己却又忘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我一个人痛苦。”
展沛愣了一下,心想虽然我这下确实是存了羞辱他的意思,但我对他有这么坏吗?以前就算打架明明也是有来有往啊,他露出这幅仿佛被我欺负了的委屈模样干什么。
还不等她想明白宋顷昀话语中那仿佛被自己磋磨已久的委屈到底是从何而来,便又听宋顷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于是一桩随着酒醒而早已被一人给彻底忘却的陈年旧事终于还是在今日被知晓真相的另一个人说出,而后彻底暴露在了月光底下。
*
展沛说自己对他坏,这一点宋顷昀自然也是一直都清楚的。
这人幼时霸占他的母亲,后来和他比试打架也从来没放过一次水,每一次都要惹得宋顷昀躲起来大哭一场才行,就连自己去往辽北之前约这人出来都险些被放了鸽子。
比起那个被展沛贴身养在身边的小奴,展沛对他的坏可谓是明晃晃,赤裸裸。
一开始被展沛这样对待久了,宋顷昀也觉得委屈。
他想解释自己当初的那个举动真的不是因为自己讨厌展沛,可看着少女每次肆意发泄后眉眼间无意识流露出的懒洋洋以及得意弯起的嘴角,那满腹的话语便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甚至这样的坏持续久了后,连那点委屈都逐渐在他心里变了味道。
到最后宋顷昀竟然还会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只会对我这样。
全天下或许只有他见过那双平日里总笑眯眯的眼睛里烈焰高燃,视线冰冷的模样,只有他知道展沛那副娇贵的公主躯壳里藏着的是一个怎样鲜活不羁的灵魂。
不是谁次次小考都能拿第一的好学生,也不是寄托了谁莫大希望的未来女君,更不是宫里那个被宠爱着长大,软和得像块奶糕一般的公主。
他看到的只是展沛,一个最真实的展沛,一个只有他能见到的展沛。
往往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宋顷昀便忍不住兴奋得浑身发抖,连耳根都变得滚烫。
只是那时的宋顷昀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兴奋背后蕴含着什么怎样的妄想,直到后来某个月夜,他无意间撞见正坐在国子监高墙上的展沛。
宋顷昀那日正是从家里回来,结果刚走到门口眼前便蓦地一花,随即脚下溅起一声炸裂碎响。
他猛地停住脚步,低头瞥见脚边一个已经碎成好几块的白玉酒杯。
还不等宋顷昀反应过来好端端的天上怎么会掉杯子,头顶的高处便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仍是熟悉的骄矜,只是因为沾了点醉意,所以变得比以往温吞许多。
“你怎么在这?”
宋顷昀随之仰头,看见更远处的湛蓝夜空上挂着的无数星子以及近在咫尺的高墙上支着一条腿,正歪坐着看着自己的展沛。
宋顷昀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先嗅到一股浓郁酒香。
他意识到什么,本能地环视一周,没在少女身边见到其他人后他便跟着皱起了眉,不悦道。
“你的那些亲卫呢?他们就放你一个人在这喝酒?”
展沛不说话,只盯着他看,似乎是觉得宋顷昀生气的表情很有趣。
宋顷昀于是又问了一遍。
展沛这次终于回答了他。
只见少女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恶劣又得意的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腿边的墙上比划出一个小人的模样,然后挪动手指指挥着那小人往前走了几步。
“被我骗走了。”
宋顷昀无语,又怕她真摔下来,便又走近了些许,仰头看着她。
“你一个人坐在这喝酒干什么?”
展沛却又不说话了,不仅如此,就连脸上的笑意都跟着淡去,仿佛连心情都因为宋顷昀的这句话而变得很不好。
就在宋顷昀犹豫自己是应该跟着爬上去还是把人给哄下来的时候,却又见少女突然把支着的那条腿规规矩矩地放了下来。
柔软的裙摆被风荡起,轻轻拂过宋顷昀的面颊,在鼻尖荡起与少女身上如出一辙的熟悉浅香。
他因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抚摸而脸色猛地一变,心下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还没来得弄明白原因,宋顷昀便觉得眼前的视线蓦地暗了下来。
然后耳边响起一声带着笑意的“接住我!”
宋顷昀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展沛便自高墙一跃而下,然后一头栽进了宋顷昀怀里。
底下立刻收紧了手臂,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宋顷昀抱着怀里的人不自觉地向后趔趄了两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宋顷昀嗅着那股浓郁到呛鼻子的酒香,许久没有动弹。
怀里喝多了的展沛却还觉得很有意思,歪了歪脑袋,趴在他怀里笑:“接住我了。”
宋顷昀抱着展沛,嗅着那呼吸间几乎再也藏不住的酒香,隐隐约约间竟然恍惚喝醉了的人其实是他自己,不然展沛怎么可能这么乖地跳进他怀里,还对着他笑。
“你,你要干什么?”
展沛勾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又往上缩了缩,宋顷昀没办法,只好紧紧抱住她。
“要去骑马。”
她仿佛喝醉了也还认得出面前的人是谁一般,抬手胡乱拍了拍宋顷昀的脸,而后理所当然地命令道:“带我去骑马!”
方才的乖巧仿佛镜花水月,这人转眼便又成了这副德行。宋顷昀看着她,一时间气得有些牙痒。
“骑什么马?这么晚了不说,你醉成这样,只怕坐都坐不稳。”
话音刚落下巴便猛地一痛,少女仰头,重重一口啃在宋顷昀下巴上。利齿陷入皮肉,宋顷昀痛得猛地皱起眉。
最后僵持许久,照例是宋顷昀做了输家。
他黑着脸,硬生生让还没有走远的随侍重新返回来,然后拆了马车,给展沛腾出来一匹马。
少女握住缰绳,摇摇晃晃地在前面坐好,还不等后面坐着的宋顷昀也跟着一块握住缰绳便猛地一扯。
马匹吃痛,立即扬蹄奔腾起来。
宋顷昀一惊,彻底错失了机会,只得在跌下去以前狼狈地收紧手臂圈住展沛的腰,惊怒道。
“展沛!”
回应他的却是马匹越来越快的速度。
他们在月夜之下的长安街上纵马,街道上空无一人,四下除了马蹄踩踏青石板以及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外更是再无任何声响,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天地间只剩下宋顷昀和展沛。
宋顷昀坐在后面,一双手臂紧紧抱住展沛,胸膛里一颗心脏跳得极快,仿佛马上都快要从喉口吐出来。
他说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本能的,宋顷昀希望展沛的酒可以更晚一点醒,这一刻可以更长一点,最好是永远也别结束。疯闹了不知道多久后,展沛终于累了。
马匹慢了下来,宋顷昀也终于找到机会握住缰绳将展沛圈在怀里。
少女歪歪扭扭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仿佛睡熟了一般。
马匹载着两人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宋顷昀僵硬着身体任由展沛靠着,一颗心脏还在不安分地疯狂跳动,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那场狂奔中回过神来。
一条不长不短的长安街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还是走到了头。
不远处的国子监门口,宋顷昀看见自己的随侍还守着那个马车架子等在原地。
宋顷昀低头瞥一眼怀里还闭着眼睛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犹豫一瞬后还是决定选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于是等到马匹晃到巷口,宋顷昀收紧手臂勒住了马匹。
高大结实的骏马随他的命令在巷口乖乖站住,宋顷昀翻身下马,而后伸手将展沛抱了下来。
脚沾到地的那一刻展沛从昏沉睡梦中蓦然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未想明白自己此刻身处何处,在干什么,便一眼瞥见面前那条熟悉狭窄的巷子。
白日里撞见的景象又在眼前浮现,少年背对着巷口将娇小的少女拢在怀里,连手腕都被紧紧扣住。
展沛不说话,只是侧头盯着那被月光充斥的的长巷,然后脸色一点点,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宋顷昀理好马鞍,一转头就见展沛睁着眼站在原地发呆。
他愣了一下,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怎么了?”
展沛不说话,只是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四目相对,被那道冰冷视线攫住的那一刻,宋顷昀心中突兀地泛起一股浓郁的不安与恐惧。那感觉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宋顷昀竟然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落在一直盯着他的展沛眼里,就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见她蓦地迈步。
宋顷昀见状毛骨悚然,立即便要转身往后退,然后一切都晚了。
肩膀被钳住的那一刻宋顷昀猛地皱起了眉,几乎以为自己的肩膀要被展沛活活捏碎,但很快他便没心思关注这个了。
因为随着少女贴近,酒香在鼻尖弥漫开来的同时宋顷昀整个人几乎是被狠狠掼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肩膀碰撞泛起剧痛,脑袋也被磕了一下。他皱起眉,吃痛的闷哼还没来得及吐出便蓦地戛然而止,然后在猝不及防贴上来的柔软中尽数转化成无声的惊愕。
“唔……!”
湿热呼吸缠绕交织,沾染了苦涩酒香的舌尖跟着探入,□□过齿列后几乎是随心所欲地在口中搅弄起来。湿软滑腻,攻城掠地,面前人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肆意妄为这四个字最为切实的代名词。
宋顷昀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惊愕顿在原地,直到许久后才终于想起来挣扎。
可是少女踮起脚重重压着他,手掌紧紧扣住他的手腕。舌尖再毫无章法地缠住他的舌尖,吮吸玩弄,舔舐缠绕,宋顷昀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眼底一点点泛起湿润,后背也不知何时冒起汗,宋顷昀僵硬着站在原地,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连呼吸都被展沛逐渐蚕食殆尽后,他除了手指还能象征性地蜷缩几下以外终于再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
而察觉到宋顷昀的柔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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