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前尘（五）

看着高耸入云的台阶，身负青霜剑的洛轻霜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此番试炼，她独占鳌头，大出风头。相信不久，她洛轻霜的名声就可传遍轩明大陆，她再不仅仅是洛轻风的师妹了。

“相信师兄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洛轻霜一步迈上三个台阶，兴高采烈地奔向长云门。

途中遇到洒扫的门中弟子，她也会高高兴兴地打招呼。

“师姐这次下山可还顺利？”

“师姐回来了呀……”

“听说洛师妹的剑术快赶上轻风师兄，什么时候和师兄我也过两招？”

凛冬时节的山头仍有落叶飘零，门中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百无聊赖地清扫落叶，不忘和少女闲话几句。

洛轻霜一一回复后，加快脚下的步伐，如今她的眼中只有有无垠峰上的师兄和洛轻河。

她掂了掂手中的包袱，里面装着她从山下带回来的小玩意和好吃的，不知道师兄和阿河会不会喜欢。

‘师兄肯定会温柔地点点头，对我的每一个礼物都做出赞扬，阿河呢，他必定是表面上嫌弃实际上比谁都在意。’少女如是想。

她的袖中还装着师兄给她和洛轻河的锦囊，等到她回到无垠峰她要和洛轻河一起打开。

洛轻霜在掌门和师父那里复命后便立即加快脚步赶回无垠峰，无垠峰上落叶纷飞，铺了满地金黄，似乎是许久无人打扫。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孤身下山，师兄和洛轻河不去山下接她也就罢了，怎么无垠峰前也一片荒凉。

洛轻霜心头一凉，忽然北风吹过，席卷无垠峰上满地落叶，漩涡似的打转上飘。

少女伸手撇过刮到颊边的发带，蓦地生出不好的预感，她忽然想起那日启程师兄有些奇怪的目光，再联想到眼下凄清的无垠峰，不由加快脚步。

“师兄，阿河！”洛轻霜急急忙忙地推开几座院门，都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洛轻河！师兄！”

洛轻霜无意识地走到一棵树旁，浑身无力般倚在树上。片刻后，她忽然回过神，发现这棵树就是看着你们师兄妹三人长大的梨树，冬天的梨树已然是一片光秃，不复春日的盎然生机。

“咳咳——阿霜——”微弱的呼唤传入洛轻霜的耳中，她总算恢复了几分神智。

抬头看去，师兄站在不远处的台阶旁，他的唇角挂着鲜血，毫无血色的双唇被血液染上半点绯红。

少女惊慌之下扔掉了手中的包袱，内里的糕点和小玩意在坠落的瞬间一一蹦出，溅了一地灰尘。

“师兄！你怎么了！”洛轻霜一把扶住在她心中一向无所不能的师兄，担忧地检查他的身体。

“噗——师兄……师兄没事。”洛轻风想要轻轻地宽慰她，只是在开口的瞬间猛地突出一大口鲜血。

滴滴泪珠落下，洛轻霜从未遇到过这般棘手的事情，她慌慌张张地拿出帕子为师兄擦去唇边的血迹。

“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去找大夫！我们去找师父！”

洛轻霜刚要离开，却被此刻有些羸弱的师兄握住手腕，拦住去路。

“阿霜！你等一下，师兄有话和你说。”

少女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哭着捂住耳朵：“不，我不听，师兄，咱们快点去找师父，他一定有办法的。”

“阿霜！”一向清风霁月的少年第一次发火，即使是佯装生气脱口而出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阿霜，还记得师兄给你和阿河的锦囊吗？里面写着两处地点，等……有空了你和阿河去那里把东西取出来。咳咳——那些银两是师兄攒给你的嫁妆和阿河的聘礼，日后你们有了心仪之人，成家立业也有一个保障咳咳——”

“只是师兄怕是看不见了。”

师兄的声音轻如蚊音，却还是顺着北风一字一句落在了洛轻霜的耳中。

“不会的师兄……师父一定有办法……”

“阿霜，素明长老精通占卜演算之术，早在第一次见我时便断言我活不过二十二岁。只是那时我年轻气盛，并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的预言。可是当我第一次见到萧赫澜时……我就知道素明长老所言不虚。”

“师兄！”少女的双眸中埋不住震惊，这些话，师兄从未对她说过，她也从没听说过。

“阿霜，师兄从未和你说过我的过往吧咳咳——我幼年和母亲流落于大齐，是一位后妃救了我们。母亲临终前叮嘱我——有机会一定要报恩。如今恩人已逝，他的孩子有求于我，我必须信守承诺……”

洛轻霜哭着为师兄擦拭喷薄着血液的唇瓣，只是鲜血越流越多，最后她的手帕变成了一张血帕。

“师兄，是萧赫澜害你是不是？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什么恩情需要你用命偿还……我要去杀了他！”

少女已经被恨意冲昏脑袋，刚刚想要离开便听到身后人跌落在地的动静。

一向光风霁月，名扬天下的第一剑客洛轻风此刻只是躺在地上轻轻呼唤：“阿霜，不要去！”

“好，好，师兄，我答应你，我不去。”少女手忙脚乱地把师兄扶起坐在台阶上，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让他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肩上。

眼前狂风大作，永远艳阳高照的无垠峰此刻像是被笼罩在黑雾之中，让人辨不清方向。

北风吹乱了洛轻霜胸前浸湿师兄鲜血的衣襟，也吹乱了她的心。

“阿霜，是非成败自有命数。师兄……希望你未来不要困于仇恨，你要答应师兄，日后不去找萧赫澜寻仇。”

“不要——师兄……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就不去找他好不好……”

“阿霜，你答应师兄。”

眼见师兄口中的血越吐越多，洛轻霜涕泗横流，哑着嗓子郑重起誓：“师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嘛。我洛轻霜如今对天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去向萧赫澜寻仇，否则就让我……”

“阿霜，不要说。师兄咳咳……师兄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你……你性子执拗，不要因为我毁了你……”

泪水模糊了洛轻霜的视线，她能感觉到肩上师兄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师兄，你不要死……阿河……你还没有见到阿河成家，我们说好要等他成家后去他家中小住一段时间的，你还没有看到他的妻子孩子……师兄，你还没有给师父他老人家养老送终……还有我，难道你也不要我了吗？”

少女字字泣血，师兄抬起他的手想要替她拂去泪珠，忽然看见天降大雪，慢慢为大地覆上一层蒙白。

“阿霜，最后再陪师兄看一场雪吧……”

听着师兄的心愿，洛轻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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