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除服吃荤

三月中，老太爷下葬满了百日，江家上下准备着除服出孝。

虽说古人言守孝需三年，但其实民间并没有那般严苛。就说金銮殿内坐着的皇帝呢，以日代月，也只服孝二十七天罢了。到了民间，寻常百姓为生活奔波劳碌，就更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万事皆停的守孝三年了。

一般而言，家中老人去世的百日，上午去坟前祭祀，下午办一场白宴，就能除服出丧。当然，讲究的人家在一年内都不会过多出门参加酒宴聚会，更不会有婚姻嫁娶之事。

到了晚上，魏锦溪脱下了外头的丧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除服后可就轻松多了，最让人高兴的是时隔百天，她可算在饭桌上见到了荤腥。

服丧的三个月，家里头是一点油水都没有，做饭用的也都是菜籽油。寻常餐桌上不是青菜就是萝卜，能吃一顿炖豆腐蘸酱都难得。

这三个月来，魏锦溪觉得自己脸上的肉都紧了几分，腰上的肉更是少了一大圈。当然比起魏锦溪，江乘风瘦的更厉害，衣裳穿在身上都觉得晃荡。这一下出了服，魏锦溪就想给他好好补补。

饭桌上，除了两道小炒中间还放着大砂锅的鸡汤。这是特意从集市上买的老母鸡，里头放了红枣和干菌，炖了足足一个时辰。另有一盅鸡蛋羹，黄澄澄的面上划了几道，上头撒了酱油和香油。

魏锦溪拿着勺子挖了一块嫩鸡蛋送到江乘风的碗里对他说道：“快吃。”

江乘风拿勺子舀着吃完，对她笑了一下道：“出了服，我也该去镖局忙正事了。”

魏锦溪刚拿起筷子，听见他这话当即诧异的说：“这么快？怎么不在家里多歇两天？你也没必要这般急着做事。”

“这都三月多了。”江乘风摇了摇头，“开春是镖局最忙的时候，我不能在家躲清闲。”

魏锦溪就知道劝不动他。年前年后的那一个来月是没什么事，可到了二月，镖局也渐渐忙碌了起来。只不过因为江行武和江乘风要在家守孝，所以都是大镖头方石俊上门来商议镖局内外的事罢了。

“好吧，反正镖局就在咱们家隔壁。”她说，抿了抿唇接着义正言辞的叮嘱他道：“只是一点，这个月不准跟着镖师们练武，一日三餐也要回家吃。”

江乘风迟疑了一下，当即被魏锦溪抓住了小辫子，“你以为你的身子骨是铁打的吗？”

“我跟你保证，这个月不动武。但是吃饭的话，顶多早饭在家吃，忙起来可能就顾不上。不过我会注意的，要么在外吃要么跟着镖师们一起吃。”江乘风为难的说道。

魏锦溪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不行。”在外吃谁知道他会不会就随便吃点垫吧一下，就算是跟镖师一起吃，那镖局都是大锅饭，伙食肯定不如自家的小灶。

江乘风见她发了火只好退一步说：“那我尽量吧，尽量。”说着拿起一个小碗给她盛汤。

魏锦溪这才熄了火，安安稳稳的吃饭。只是她忘了尽量这两个字的宽松程度可比一定两个字大的多。

江乘风去镖局的第一天，一日三餐皆在家吃的。江乘风去镖局的第二天，一日三餐也没落下。但是到了第三天，上午的时候镖局的一个镖师通知了门房，说他要去布庄谈生意就不回来了。第四天的晚上，镖局看门的杂役过来通知门房，说他傍晚去了郊外马场，让魏锦溪不要等他。

魏锦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这么个操劳法，不用别人暗害，没几年保准他自己就能上西天。

得了，还是她来想办法吧！

第二天的下午，魏锦溪和巧慧拎着食盒便去了镖局。镖局看门的杂役见着来人立马跑了过来说道：“少夫人，您这是？”

魏锦溪道：“少爷在里头吗？我找他。”

“在呢，在呢。”杂役忙不迭的说着，领着她穿过正中间的议事堂来到了后面小院的东厢。这个小院的正房是江行武用的，东厢则是江乘风办公的地方。

“少当家正在练武堂看弟兄们练武呢。”杂役说道：“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少当家过来。”

过了有一会，江乘风从外头进来，脸上沾着水渍，一看就是刚洗过脸。他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魏锦溪没好气的说：“来给你送饭！”说着将食盒打开，露出一盅汤，掀开盖子还能瞧见徐徐上升的热腾腾的气。

“汤？”江乘风走过来，当即笑了下。

“枸杞黄芩炖乳鸽。”魏锦溪饱含怨气的说道：“十顿饭里有一半见不着你的人。我也不知道你在外有没有好好吃饭，所以叫后厨每天给你炖一盅补汤。”将勺子拿给他继续说道：“往后我每天这个时候给你送。”

江乘风拉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抱在腿上，抬起头道：“那要是我不在镖局可怎么办？”

魏锦溪戳了戳他的额头，“就放在这呗，你在外头忙还能不回来了？要是凉了的话就拿去厨房热一热再喝。”

“遵命，小管家婆。”江乘风道。

魏锦溪含笑觑了他一眼，嘴上打趣道：“有人管着你，你就偷着乐去吧。”从他身上下来找了个凳子坐，趁着他喝汤的功夫，轻声道：“刚刚在练武场练武了？”

江乘风一时不察把实话说了出来：“嗯，跟着镖师打了两通拳。”接着脸上一僵，讨好的冲她笑了下。

魏锦溪就知道。这个天又不热，没道理来见她还要洗把脸的，更别提她刚刚还看到他身上有零星的土渣子。这不，一诈就把实话诈出来了。

“你别生气。”江乘风道：“适当的练一练身体才好呢。”

魏锦溪冷哼一声：“生气，我生什么气啊。身体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只是你记着，要是你哪天没了，我就改嫁去！每年清明还有你的祭日我都带着姘头去看你！”

江乘风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当下汤也不喝了，扭过头呸呸了几声，正色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别胡说八道。”

“哼。”魏锦溪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关心我。”江乘风温和的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等喝完了汤，他又说：“既然来了一趟镖局，顺便带你见见这里的人。”

也是，来都来了么，魏锦溪心想。她也就在老太爷灵堂前见过镖局的镖师们，不过那时也没跟他们说过几句话，今天正好见一见，认认人。

江乘风先带她去了镖头院。这是镖局两个镖头歇息的地方，大镖头方石俊是江行武的师弟，江乘风的师叔。魏锦溪进了门行了礼，叫了人。二镖头是新提拔上来的，虽说比江乘风大个七八岁，但却跟他是一个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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