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南川
晨光射入屏风，在屋内映入山水画影。
洛轻霜醒来见卫听寒在身侧看书，便知晓他今日又没有上朝。
睡眼惺忪，她抹了把脸，沉声问身旁人：“卫听寒，九叶花还有多久开？”
男人放下手中全然看不下一字的兵书，故意略过她的问题。
“皇上今日传旨让你我二人入宫。”
怕洛轻霜不愿意去，末了，他又加了句，“皇上是为了云音缉拿归京一事。”
闻言，洛轻霜果不其然同意跟着卫听寒一道入了皇宫。
宣室殿内，云音跪地求饶，身旁男子心疼地扶着她的肩膀，身后的茯苓怀抱婴孩，不忘摇晃手臂尽力把婴儿哄睡。
“云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掉包王妃，你可知这是朕赐下的婚事，你所犯是欺君之罪？”
座上的周齐钰不怒自威，已有几分帝王风范。
云音不禁冷汗淋漓，想要辩解，抬首触及帝王的视线，连忙低头。
洛轻霜和卫听寒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云音看清来人模样，膝行至洛轻霜腿边，想要拽住她的衣角求饶，冷不丁被摄政王隔着袖子捏紧手腕。
腕骨几被捏断，她整个人也被甩到一旁。
“阿音！阿音！你没事吧！”男子扶起妻子，在来的路上已经大约弄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了。
此刻他亦为妻叩首求情：“启禀皇上，启禀王爷王妃，阿音的确酿下弥天大祸，可她也救了王妃不是吗？如今大烨坊间皆传，王妃王爷情比金坚，如胶似漆。可否请各位看在我妻所行善事，阴差阳错牵一段良缘份上饶她一命？”
白衣男子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周齐钰挑眉看向他的好皇叔，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洛轻霜。
洛轻霜单膝跪地扶住云音的肩膀，沉沉双目直视脸色有些发白的女子。
“饶你一命的确不难，但我要你说清楚这一切的经过，不许有半字虚言。”
垂头丧气的云音如今已经被天家威严吓得三魂七魄俱失，说不出话。无论她的丈夫在一旁如何宽慰鼓励她说出始终，她青白的脸上都不染半分血色。
直到身后的茯苓计从心来，狠心掐了一把怀抱的婴孩，呜哇哇的嘹亮哭声总算让云音恢复神智。
“王妃……我……我也是有苦衷的哇……我同顾郎在盛京相识，情投意合。可顾郎得罪了贵人，到手的功名不翼而飞，爹娘也有意把我嫁给别人。我求生无望想要自尽，被婢女茯苓救下后竟收到赐婚摄政王的圣旨，被逼无奈我决意和顾郎私奔。顾郎被盛京旧识拖住了，脚程不如我和茯苓快。我和茯苓先入南川，那日天降下雨，我们想去神女庙内避雨，谁料王妃你浑身是血躺在神女像后。”
“我……我发誓一开始我是想救你的，你迷迷糊糊醒来后大夫说你脑袋受了重伤患了失忆之症，甚至这段养病的日子的记忆很可能也一起不见。我想到那道圣旨和远在京中的爹娘，一时鬼迷心窍才想到掉包姻亲的法子。”
“我派茯苓把你送回盛京，时刻监督你的一举一动，以防你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你的随身包袱我也让茯苓交于阿娘。”
“王妃，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也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我同顾郎相知相爱，我怎么可以再嫁摄政王呢？王妃若让你此刻另嫁他人，你也是断断不愿的是吧？”
说完，云音已是涕泗横流，半个身子靠在云夫怀中痛哭流涕。
她的最后一句话本意是让洛轻霜理解她。
此刻，频频被拒绝的摄政王也生了几分不自信，他看向洛轻霜，当真好奇她的答案。
洛轻霜看着云音，话确是对卫听寒说，“我的确不愿再嫁他人。”
“可我也不会嫁任何人，因为我即是我，不再是摄政王妃，也不是奉常府的女儿。”
洛轻霜垂眸冷眼看着云音，“你救了我的确不假，可你一定想不到，我已经恢复了记忆。大夫分明说的是我脑部受到创伤不日或将恢复，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后就已经下定主意要我与你互换身份，于是在我的药中偷偷加了令我失去记忆的药材。”
“我……”云音又惊又怕地仰首看着这个面如冷煞的女人，心知难逃一死，合上双目，“事到如今，民女也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了。但求王妃看在我也算救了你的份上饶我夫君、孩儿和茯苓一命。”
“小姐——”
“阿音——”
洛轻霜如今总算理解话本里的坏人都是什么感觉了，冷笑道：“那云府呢？你的爹娘呢？他们你就不管不顾了？”
闻言云音猛地睁开双目，仰首悲痛地看向洛轻霜，薄唇翕动，她还能怎样挟恩求饶呢。
“够了，我不是来看你在这里表演哭泣的。”洛轻霜掐住云音的脖子，用尽毅力克制住指尖的力道，恶狠狠道，“云音，你知不知道你误了我的大事。”
若非云音给她灌下失忆的药，她或许早就能得到九叶花的下落，早日回到师兄身边。可若非也是云音救了她，或许她也不能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活下来。
洛轻霜甩手不欲看着哭哭啼啼的几人，负手背立，“今日且放你一命。只是若耽误了我救我师兄，我必好好和你们算账。”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一行人在哭哭啼啼中被拉下去，看好戏的周齐钰不禁鼓了鼓掌，“皇婶真是性情中人，只是——”
周齐钰特意拉长尾音，等待洛轻霜和卫听寒问他下文，两人本就闹着不快，此刻竟也无人理会他。
周齐钰只好不紧不慢道：“只是皇婶频频提起你那位师兄，朕也有些好奇了，和皇叔比起，皇婶心中究竟是谁更珍贵一些呢？”
卫听寒垂在身侧的五指攥成拳头，小皇帝洞悉人心，这般话语虽然得罪他二人，却着实戳中他的软肋。
卫听寒看向脸色微冷的洛轻霜，知晓她的师兄正是她的逆鳞，不愿让她为难，更怕听到不愿听见的答案。
他正要开口呵斥周齐钰的无礼，洛轻霜抢在她先前开口。
“周齐钰，并非人人都似你这般凡事思虑良多，天下万物或许都可衡量多少，唯有人的情感最为珍重的情感不可轻易比较。我知道你少时生活不易，但多年来卫听寒为你铺路，太后对你也不乏栽培之恩，对你好的人你总是看不见，难道你还要一辈子夹枪带棒，像个刺猬一样，评估感情玩弄人心吗？”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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