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这个人
夜色蕴浓，人间总与鬼界不同，空气不单单是空气，更像是会流动的吐息，裹挟着花与风的低语。竹叶沙沙，织娘咕咕，都是生命在夜间不息的痕迹。鬼界则是不同，一切生命来此，都将归于寂静。
淡月此刻在屋后的小厨房内，一不小心便发呆似地仰望着夜空。她自顾自想到，烛龙本是山神，可她自出生时便在鬼界，不知可还有回归族中的那一天。片刻，她摇了摇头，鼻尖轻嗅：“什么味道……”
“啊——我的饭！”一声惊呼扰了窗下虫鸣，跳去远处又响了起来。
淡月重新做了一份，端入屋中，老旧的木门依旧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她唤了一声：“久等了，饭来——”，紧随之的是木碗滚落的声音，“咚”的一声，像是砸在了心脏上。
尧若溪不见了。
。
“醒醒，让兄弟们换岗吧。”
“…俺冇（mou）合眼，只是眼生得小。可这未到时辰嘞，咋恁早就换岗了？”
“这水阁日日守夜夜守，早就烦了。方才王上设宴，老王多喝了几杯，眼下睡得香呢，咱们也就早站完早回去罢了。”
“嘿嘿嘿，到底是你灵光嘞！”
嗒嗒嗒的欢快步子远去，尧若溪一袭夜行衣，自墙头探出双眸，凝视这下方那声称来替岗之人，下一秒那人竟也抬眸，不偏不倚与尧若溪撞了个对视，后者面纱之下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眸中冷光一闪而过。
待那人隐去后，尧若溪一路顺利摸去水阁入口。“扑噜噜——”她伸手触摸眼前如水般的结界，一圈圈涟漪泛起带动结界轻微抖动。紧接着下一秒便瞳孔微缩：竟，真的穿过去了。
她当即敛下气息，朝那阁中走去。“那新来的姑娘可真难伺候。”听闻来人，尧若溪连忙躲至拐角，小心偏头望去，是两个侍女模样的鬼姬。
先说话的那个脸有些圆，另一个很是纤瘦，点头间谨慎附和道：“听闻那张脸，与王上的第一任王妃很是相像。”
圆脸的鬼姬小嘴一张，双目圆瞪，惊讶道：“竟是这样，难怪王上这般宠她，为她建造水阁呢。要是我这张脸啊，也能长成那样就好了。”
“嘘！可不能再说了”，纤瘦鬼姬一步三回头，压低声音道，“你以为被王上看上是什么好事吗，快些走快些走，我可真怕叫人听见了。”
二人加快步伐，很快便出了园中，消失不见。
尧若溪垂眸，心中清楚她们说的是谁，转身不作犹豫贴着墙便绕去了后窗。这水阁依水而建，浮木之下，盛开着大片大片的莲花，与人界不同的是，它们花瓣更大，颜色也更为鲜艳。尧若溪匆匆一瞥间，总觉着有些熟悉。
“啪！”
忽然间身后贴着的墙内传来器皿破碎之音，紧接着刺耳暴怒的女声传来：“我不吃，都给我滚——！”
尧若溪眸光瞬间沉了下去，瞳孔深处隐隐露出杀意：正是关姒。
匆忙的脚步、擦拭，轻声的开门、掩门……当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后，屋中人猛地低呼一声：“何人？竟敢擅闯！”
尧若溪神色一凛，偏头躲过破窗刺出的三枚银针，此刻正深深扎进身后木梁之中。紧接着手中银光一现，海棠剑出。
她挑起关姒袭来的利刃，一个借力后空旋身，落在了廊下。
“竟是你？”关姒终于看清了来人，只是明显出乎她的意料。“小丫头，你不是逃去了吗？”关姒唇角勾起，眼神带着不屑与嘲笑，甚至收起了她的碧玉剑。
尧若溪冷哼一声，身影疾速朝她掠去，快到只见残影。“我说过，我会来取你的命！”
她望着关姒，偏头一笑，笑意却不染眉眼分毫。海棠剑气破空而出，朝着关姒心口魂核之处刺去。
“锵——砰！”只见双方交战，紧接着一人被生生掀飞出数米之远，撞在木梁之上，呕出一大口鲜血，滴滴染在地上，比那朱砂还要红。
尧若溪眼神盯着面前，狠狠抹去唇口血液，不可置信。方才，关姒本就轻敌，那一剑虽不能刺破魂核，却也能伤她半条性命。可偏偏……
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几日不见，你这副身体——倒是更美了些。”一男子望着她，眼中的目光让她极度不爽。
一旁女子则是冷笑：“这么多废话，再失败一次好了？”
那二人目光碰上，开始针锋相对。尧若溪站起了身，压下口中呛出的血腥味，眸中凝霜，似风雪压城前的晦暗：“手下败将，我们确实好久不见了。”
眼前一男一女，正是此前初入北界时她同玄千瞳遇见的双生骨莲精。
“你！”那骨十六被她刺激正欲上前，一道呵斥却让她停住了动作。
“你们两个废物。”关姒从二人身后走出，先是瞪了骨十六一眼，随后同哥哥道，声线冷肃：“十四，上次任务失败，怎么罚你的难道忘了是吗？”
听此，尧若溪见那骨十四神色一变，似想到什么极为可怖之物，面色苍白，偏头紧咬下唇，随后忿忿后撤了一步，转而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
见此情景，尧若溪心中了然，难怪此前兄妹二人在北界作乱多年却无人敢管，原来背后靠山就是关姒，而关姒又与四王关系密切……只是，关姒来到鬼界不过半月，此二妖却已作乱百年，他们为何会如此惧怕一个人界女人呢？
除非，关姒的身份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界妃子。
“小公主，其实我也并非想为难你，只是你也看见了”，她笑意盈盈，指着一左一右，眼神自上睨下，道：“你单枪匹马闯我水阁，我这二位小花可是护主得很。”
“上。”她一字吐出，神色陡然转为阴鸷。
闻声那兄妹二人皆应。“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骨十四那柄蛇骨鞭，合可为剑，分则化鞭，此刻率先朝她劈来。
尖啸的破空之音在耳边划开，尧若溪捂住胸口，后撤一步，骨鞭落在她脚下，瞬间便击碎了一整条栏杆。见此，尧若溪利用速度优势，连忙转身朝园中奔去。
“这是要去哪儿啊。”
岂料，骨十六身可化水，在地面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一瞬间便拦在了她前面。此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夹击，尧若溪在暗紫与月白之光袭来中，紧握海棠，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忽然间！
“十四，小心有诈！”
骨十六惊慌中大喊一声。就在方才一瞬间，面前的骨十六骤然瞥见一幕：尧若溪勾起唇角，面上无半分慌乱之色，穿过法术光芒望向她的目光透着冷笑与得逞。这不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该有的反应！
但她已来不及收回法力，只能大呼提醒：“十四，小心有诈！”
“怕她凡人做什么！今日，你必死无疑——”
彼时，话音未落，一道刺眼金光瞬间照亮了骨十四的瞳孔，光芒中映出了他颤抖的恐惧。
“砰！”
“轰——”
两声巨响过后，伴随着碎石尘屑炸起，眼前一片混乱，模糊不清。
“咳咳咳，我的老天爷，小妹妹你这也太强了吧。”又来人了。
蝎女的声音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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