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人生两大悲剧
苏小甜脸更黑了，他又说她胖。
在苏小甜的黑脸里，林子垟把这次的任务告诉了她。
挂历燃烧时，苏小甜在书房内看到的那名中年妇人就是他们的委托者，名叫李晓玉。
四年前，她17岁的儿子赵豪收假后，从家里返校途中遭遇车祸身亡。
一年多后，她因为悲伤加上生病也离开了人世，但她死后却产生了执念一直徘徊在赵豪出车祸的路口。
赵豪出事那天中午从家里出发赶车，本来是打算吃了饭再走的，李晓玉还给他做了最爱吃的酸辣鱼，可是没想到去县城的车提前到了家门口，赵豪饭没来得及吃就坐车出发了。
没吃上的酸辣鱼成为他没吃上的最后一段饭，也成为了李晓玉的执念，以至她死后徘徊在赵豪出事的路口三年不肯离去。
李晓玉很是愧疚自责，觉得自己要是提前一点从地里回来给他做好饭，他就不用饿着肚子回学校，也不会空着肚子离世了。
所以，她想回到赵豪离家那一天，提前回家做饭，让赵豪可以吃了他最喜欢的酸辣鱼再走。
“就这么简单？只是吃一顿饭？”苏小甜听后不得不怀疑，“她不是想救活赵豪吧？”
王然在过去刀刺刘志南的意外让苏小甜变得警惕。
人是贪婪的，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总是想要更多。
儿子的突然死亡她一定无法接受，面对可以回到过去重来一次的机会，一般人一定是想要救活他。
林子垟却没有半分怀疑：“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是十点半，林子垟带着苏小甜来到李晓玉家里，走进门时一个妇人正好从厨房走出来，是李晓玉。
她眼眶有些红，像是刚哭过，见到林子垟和苏小甜时一愣，然后笑起来：“你们来了。”
打完招呼，她看向苏小甜：“不好意思，我刚才吓到你了。”
苏小甜震惊地看向林子垟。
李晓玉竟然知道他们两，以前回到过去，当事人是看不出他们的。
林子垟高冷地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苏小甜只好笑了笑：“没有，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李晓玉指了指堂屋：“你们进去坐，我在做饭，等下就好了。”
按照原来的时间，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地里干活，可是这一次她已经在煮饭了，所以她不但能认出他们，还带了以前的记忆，难怪她的眼眶是红的。
等李晓玉去厨房忙后，苏小甜赶紧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原来帮活人和死人是有区别的，活着的人回到过去后不会有未来的记忆，也不会认识他们，可死去的人回到过去会带着生前所有的记忆，也能认出他们。
苏小甜了然地点头，这样的确方便很多，他们只要在一旁盯着，不用耗费心思去改变，但她又想到一个现实、不近人情的问题。
林子垟的“后悔药”可不便宜，活人可以用钱来付，死人怎么付款？而且看李晓玉家的情况，也不是能拿出那么多钱的人。
林子垟看她一眼：“已经死去的人并不会真的耗费挂历，事后拿走他们全部的记忆还可以填补空缺挂历。昨天有一个人找上门，正好缺了她要回去的那一天。”
苏小甜明白了，她就说林子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原来是有活人的生意上门，但是缺少需要回到的那一日的挂历，他不得不先找个鬼魂做交易，把那一页补回来，难怪他勤快的去车站接她们，原来是早就有生意上门了。
在这样让人惋惜悲伤的故事后面，还是冰冷冷的生意。
十一点不到，李晓玉就做好了饭菜，赵豪也收拾完东西从房里出来，看到家里多了两个人他没有意外，只当是来窜门的。
因为时间太早，吃饭的只有赵豪一个人，李晓玉坐在一边陪着他，不断给他夹菜。
苏小甜和林子坐到了走廊上面，没有打扰他们。
时间很快来到十一点半，这时候来接赵豪的车马上就要到了。
赵豪已经吃得差不多，但李晓玉还在不断给他夹菜。
“妈，我吃饱了。”
“再吃一个，你不是最喜欢吃酸辣鱼了。”
“可是我真的吃饱了，吃不下了，这些留给你们吃。”
屋内没有传来李晓玉的声音。
没过两分钟，门口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接赵豪的车到了。
赵豪提着行李从屋里出来，李晓玉跟在身后，将他送到门口。
“妈，我走了。”赵豪回头对李晓玉招了招手。
李晓玉在赵豪面前一直压抑的情绪有些失控，哽住了声音。
她往前一步，好不容易叫出：“小豪——”
赵豪看见李晓玉眼睛红了，安慰道：“再过三个多星期又是小长假，我到时候还要回来的。”
李晓玉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特别是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看车。”
赵豪点头：“知道了，等到了学校我给你打电话。”
可李晓玉永远也等不到这个电话，等来的是通过警察传来的噩耗。
在汽车启动的瞬间，李晓玉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静静地看着汽车驶离的方向很久，然后抹了抹眼泪转身，看向他们：“好了，就到这吧。”
没有更多贪心的要求，也没有嘶声力竭的恳求，真的就是简单的让儿子吃上最后一顿饭。
很小的一个愿望，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微不足道，可却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爱的最质朴的表达。
回到书房，苏小甜四处打量，没有李晓玉的踪影。
“李晓玉呢？”她问。
林子垟：“已经走了，没了记忆，也就自然没有了执念，不会再继续逗留在这里。”
“去哪了？”苏小甜好奇，难不成真的有因果轮回，可以投胎。
林子垟将挂历合上，轻轻抚了抚：“我也没死过，不知道。”
真是一个“诚恳”的好回答。
苏小甜看着他手中的挂历，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只是惊叹造物的神奇，可现在知道那一页页看似寻常的纸张是由记忆填补，也就是一个个已经死去的人，虽然那些人不因它而死，可却同样恐怖，仿佛它也嗜血吃人一样。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她走到门口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巷子，不敢跨出去。
原先外面巷子里是有一盏路灯的，今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亮。
林子垟见她站在那不动，道：“舍不得走？还是吓破胆了，不敢走？”
苏小甜没好气地回头看他一眼：“谁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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