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什么！？”

听闻茶中有毒，裴进大为震惊，手上一抖，竟是连茶杯也握不住，任其“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李怀麟接着说道：“你父亲裴元义勾结齐王谋逆，此事却一直瞒着你……还是说，你天真地以为待到齐王上位，你便有了从龙之功，届时就能逼迫阿瑶低头，当上名副其实的驸马都尉？”

他的语气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之意：“驸马大人，你所谓‘城外’的那位意中人，其实并不存在罢。”

“你……！”裴进大惊，“你怎么知……”

话一出口，裴进见对面这位面首唇边的笑意愈发浓了，这才惊觉自己失言。

“……阿瑶想必早就想到了，”李怀麟用裴进听不清的声音小声自语。他心中挂念符瑶安危，不得不在此处扮作恶人，其中并非全然没有私心。

观她回京之后，这位“驸马”的种种行径……阿瑶或许未曾察觉，他却能分辨得出，裴进此人，并非是单纯地想借驸马之位要挟她以换取好处，他的言行之间，分明夹杂着几分偏执的情意……

想到此处，李怀麟只觉心中酸意渐浓，望向裴进的目光愈发尖锐：

“你所谓的城外别院，究竟是用来为齐王蓄养死士，还是用以屯集粮草兵刃的密谋之处？”

他起身朝裴进走去，裴进被他这骤然变脸惊得不轻，连连向后退却，脚下一个不稳，竟跌坐在地，颤声求饶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求驸马大人，帮个小忙，”李怀麟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流淌着真诚之色，然声音却清淡冷冽：“你只需对外面的禁军说，公主府内肉蔬已尽，需得外面即刻送些菜蔬粮米进来……驸马大人，若无我为你解毒，一日之后令尊便只能为你备棺收尸了，可记住了。”

李怀麟此刻面对裴进，恰好背着日光。裴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这个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柔声细语的漂亮面首，突然之间，仿若换了个人一般，周遭那股无形的气势，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好……我照你说的做，你别过来！”

待裴进连滚带爬地奔出去后，一旁监视李怀麟的徐兰与几位凤翎卫，才自暗处现身。

徐兰似乎也被李怀麟吓到了，忙问道：“公，公子，您当真给裴公子下毒了……？”

“不过是骗他的权宜之计罢了，有徐嬷嬷和几位将军日夜监视，我又自何处寻来毒药呢？”李怀麟笑容不减，“不过，还需劳烦嬷嬷与几位将军速速收拾行囊，待驸马大人回来之后，我们便趁机出城。”

听他此言，徐兰与那几位凤翎卫皆是面面相觑。大约是因李怀麟神情太过镇定，徐兰咽了口唾沫，方才应道：“好……”

长安东侧，潼关。

两军正对峙于关城之下。

符瑶策马行出阵前，目光越过城下守军所设的野战营寨，望向城头。人群之中，有一人身着金色明光铠，在日光映照之下分外醒目，想必便是守城主将——尉迟穆。

她朝城头朗声喝道：“尉迟穆！你紧闭关门，阻我大军入关勤王、奉天子以讨不臣！此举与谋逆何异？可敢下关，与我一战！？”

这番喊话蕴含内力，迅速传遍两军阵营。不少守城军士脸上明显闪过动摇之色。接着，城头之上，尉迟穆身侧的一员将领，大声回道：

“我等从未接到放行公主入关的诏令，关中一切安好！长公主此行，是为真勤王，还是欲行谋逆之事，尚未可知！”

这般回答早在符瑶意料之中。她手中银枪向前一指，身后号角三声长鸣，军阵立时散开，举枪、卷旗、弓上弦、刀出鞘。

第四声号角落下，黄旗前压，战鼓擂响。率领右军先锋的冯落英爆喝一声，麾下骑兵便如离弦之箭，先行向敌阵冲锋而去！

马蹄奔腾，扬起漫天尘土。金鼓之声中，尽夹杂着兵刃碰撞与厮杀声。

待弓箭手一轮齐射过后，符瑶手提银枪，策动座下棕红骏马，向敌阵之中飞驰而去，其身影宛如一道赤红流星，生生将守军兵刃组成的潮水一分为二。

面对凤翎卫的雷霆冲锋，寻常的彭排[1]根本无法抵挡。仅仅数次冲锋便将潼关守军的前锋打得溃散奔逃，旗帜倾倒散落。

潼关守军大多是从军旅世家中招募的贵族子弟，其对阵之气势又岂能与久经沙场的凤翎卫相比？城头之上，见战况不利，身着重金甲的尉迟穆只觉呼吸愈发不畅。

他紧抓着城堞，颤抖着向身侧之人求助：“怎，怎么办！她，她可是慕容瑶啊！我怎能打得过她！”

尉迟穆身侧之人，乃是曾追随过拓跋弘的一名都尉。他冷声劝慰道：“将军不必惊慌。凤翎卫再勇猛，也不过三千骑兵，骑兵本就不善于在狭窄地形作战，更遑论攻城了。”

随着这名都尉话音落下，战场形势倒真出现了变化。

守军并未在第一轮骑兵冲锋之中被彻底冲散，很快便重新整顿阵型，竖立旗帜，在城头弩手的掩护之下将阵线稳固住了！

凤翎卫的战马，皆是驰骋于徒河草原的烈马，可此地并非草原，道路狭窄、城池坚固。守军背靠城墙，以人力撑开盾墙，再架起长枪，便能阻止骑兵继续冲锋。

符瑶遂命骑兵后退，改为步兵上前与敌军交锋。手持横刀的数千府兵高声呼喊着“杀！”，迎向敌军。

漫天尘沙之中，兵卒鏖战，她耳中满是箭矢破空的锐响，鼻尖的血腥之气也愈发浓郁。

这时，一支弩箭直奔符瑶面门射来，她手中长枪一挥，将那弩箭从中劈断，接着右臂却忽然一阵刺痛。

先前为庞玄所伤的地方尚未痊愈。为免伤势恶化，这段时日她本不应上战场的。

想起这道伤，便顺带着想起了为它包扎之人。其实，她当初以连心蛊相胁，并非全是实话。倘若到了生死关头，她定会先毁去母蛊，断不会叫他陪葬的。

“殿下！”郑澜策马疾驰至符瑶身侧，“城下敌军已有溃散之态，接下来该当如何？”

“……攻城罢，”符瑶沉声道，“架起飞梯，登城！”

此次回援，他们准备得极为仓促，因而所携的攻城器械唯有轻便的绳梯与巢车。潼关守军于城头之上，以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又不断向下投掷滚木礌石，攻城士卒只得陷入苦战。

半个时辰之内，符瑶一方反复数次登城，皆以失败告终，城墙之下，已堆积了不少兵卒的尸体。

符瑶见强攻不下，只好令人敲响金钲，号令大军回撤。

城头之上，见敌军远去，尉迟穆长舒一口气，叹道：“我还当这慕容瑶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身侧的都尉，却不似尉迟穆这般天真。他思忖片刻，道：“看来，这回她意在试探我军守城的实力。”

这时斥候来报：“敌军已将大军退回东面四十里之外的大营，眼下正在加固营垒！”

尉迟穆皱眉：“加固营垒？她不打算接着打了？”

“那便正合我们之意了。本来，齐王殿下只是期望我们能拖住她，并非要我等出关将其击败。”都尉眯起了双眼，“看来，这位长公主殿下与当今陛下，倒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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