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讨厌他
那员外又气又恼,指着萧远说:“你这年轻人好不厚道!走走走,老夫定要和你去官府论个明白!”
他伸手要去扯萧远的衣袖,陈牧迅速钳住他手腕。
员外疼得龇牙咧嘴,再一看,四周不知从哪冒出许多腰间佩刀的年轻男子,一拥而上把他和小厮团团围住。
员外慌忙向萧远作揖,嘴里讨饶:“郎君有话好说。方才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对郎君出言不逊。啊对了,还有这位姑娘,小人这就把麻纸钱赔给姑娘。”
萧远冷冰冰盯着他:“好啊,那你赔吧。”
孟薇依萧远所言,数了被员外打湿的麻纸,抬头道:“你赔我五文钱吧。”
她心思单纯,只算了面上被弄湿的纸钱,而非借机敲人一笔横财。
员外暗笑蠢丫头好糊弄,当即摸出钱袋子数了五文钱赔给她。
以为这样就算了事,他给萧远作了揖,转身便想走。
萧远却没孟薇那样好说话:“慢着。我让你走了吗?”
员外浑身一震,忙又回身赔笑脸:“是,是。郎君还有什么要吩咐小人的?”
萧远沉声道:“麻纸钱你赔了,作弄她的事,怎么说?”
这员外才为儿子买官花了许多银钱,实在舍不得。
可为了脱困,他一咬牙,只得把身上五两银子和二十余枚铜钱一并赔给孟薇。
孟薇捧着银子,眨眨眼,有些懵。
小雨绵绵如丝,落在湖面的荷叶上。
下雨的湖边没有人,萧远帮她收了纸摊,带她来湖边凉亭躲雨,
他脸上不复方才的凶煞,反倒沉默寡言,像是又回到了孟薇最初认识的倔强少年。
孟薇轻轻问:“殿下带我来这,有什么事吗?”
萧远不着痕迹地站在风口,为她遮挡飘进来的雨丝。他对上孟薇的视线,看她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干净澄澈,没被这浊世沾染半分。
反观他自己,入朝为官不过一年,已被磨得面目全非。
萧远心里有些悲凉,淡淡将太子要在武举考试舞弊,冯敬持注定争不过行贿的考生一事说给孟薇知道。
“这不公允。”小姑娘一双眸子染上愠怒。
“是不公允。”萧远望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他一直记得冯敬持在信里说,余仕春曾经求娶她。
想到这,他好似无意道:“贿赂太子的考生里,有个叫余仕春的。倒是巧了,方才那人正是余仕春的父亲。”
孟薇更气了,攥着小拳头:“他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难怪猖狂。”
她厌恶余家的模样落入萧远眼里,他本该松口气,又止不住地生出别样的滋味来——他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孟薇那日却在太白楼说,她不讨厌他。
真的吗?
孟薇还在气舞弊的事:“太子昏聩。咱们要去报官吗?”
细雨落在在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萧远看着清风拂起她的发丝,轻声反问:“太子挑头舞弊,告得倒吗?”
孟薇明白太子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大约没人会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去告发太子。
可她并不灰心丧气:“世间颇多无奈,我虽然不能阻止太子胡作非为,可是殿下来寻我,一定是想到了对策,对不对?”
萧远自嘲:“你就这么信我?”
“自然信。”孟薇仰着小脸眸望他,十足坚信,“殿下理想远大,如今不过暂时隐藏锋芒,将来时机一到必是雄主。而世间财富又不止金银珠宝,这些身怀武艺的考生也是其一。殿下心系黎民,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埋没人才,断送国威。”
萧远怔然,心口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攥住。
阿娘去世后,他被废了储君之位,只能被迫蛰伏。拼死搏得军功,回京后又不得不装作纨绔整日流连酒楼戏院。
他的名声并不好。
陛下和父兄嘲弄他,大臣也参劾他。
可是,孟薇信他。
萧远露出苦笑,开门见山道:“我如今并不能奈何太子,倒是在军中有些旧识。这些考生为投身军营才来应考,我可将落榜之人送入军中某个差事,之后如何,便由他们各凭本事了。”
孟薇清亮的眸子笑起来。
“笑什么?”萧远不明所以。
孟薇说:“我早就说了呀,殿下一直是最好最好的儿郎,从来没有变过。”
萧远被她看得不自在,别过脸去,唇角却扬起几不可见的弧度。
雨还在下,似乎有意要将二人与喧嚣尘世隔开。凉亭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望着身姿颀长的少年,眼里盛满盈盈笑意。
五月的小雨断断续续,好在到了六月初一武举考试这日,天上终于放晴了。
因着冯敬持一人来京,身边没亲人作伴,孟良便主动请缨送他应考,一起的还有孟薇和汤蕊。
他们大清早来到考场外,这里已经候了许多考生,有些本就是京城人士,被送考的亲友围着鼓气。
孟良说:“冯大哥,你力大无穷又善使刀剑,一定能胜出的!”
汤蕊也笑道:“我瞧他们都不如你身形强悍,你肯定能中。”
冯敬持两手冒汗,憨厚地笑。
孟薇看一眼周围考生,一点也不意外地看见余仕春一家子。
余员外也看见了她。
今日萧远不在,余员外斜睨孟薇,正一脸瞧不上她的神色。
忽然有官差敲着锣高呼人群让出一条通道。
接着便有轿夫们抬着一顶轿子,穿过避让的人群,来到考场大门外。
待轿子停稳当,有侍从躬身掀开轿帘。
众人便看见轿子里步出一个头戴鹖冠的年轻郎君,他身着正一品的紫袍,周身气度非凡,样貌虽是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那双锐利的眼睛却透着十足威严,压得旁人不敢不对他恭敬。
孟薇呆了呆,还是第一次看见萧远穿这么正式的衣裳,想来应当是朝服,严肃得不像平日看见的他。
余员外原本神气活现,一看眼前身着紫袍的考官竟是那日不好惹的小郎君。
他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赶紧低下脑袋去。
其他考官或乘轿或骑马,也都陆陆续续到了考场。
随着卫兵们缓缓关闭考场大门,这场持续三日比试正式开始了,内容囊括马上骑射和使枪弄棒,期间考生们便宿在考场内。
孟良送冯敬持入了考场,总不放心。
一到家,他衣裳都来不及换便直奔老太太的佛堂,跪求菩萨保佑恩人高中武状元。
等他拜完了,孟薇同他一道出佛堂。
姐弟二人经过游廊,他一脸雀跃:“真没想到纪王也是考官之一!二姐姐,可看见纪王佩戴的头冠了?”
孟薇笑着点头:“看见了。怎么了?”
孟良昂头一笑,骄傲得像只小公鸡:“二姐姐不知道,那可是鹖冠!相传鹖鸟善斗,朝廷便造了此冠,只有战功赫赫的武将才准佩戴此冠呢。”
游廊边的细竹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倒映在池塘里,与池子里游曵的金鱼相映成趣,孟良越说越欢喜。
他停下脚步,看着池塘里自己的倒映:“去岁纪王在安西都护府杀得敌军片甲不留,屡建奇功,我同窗们听他的捷报都听得习以为常了,要是哪天的捷报里立功的不是纪王,我们才会稀奇呢。”
孟薇眉眼欢喜地听他夸萧远,看着小少年,两只手在头顶比比划划模仿头戴鹖冠的样子。
她知道,两辈子,弟弟都立志长大了做武将。
于是她认真道:“少年当有鸿鹄之志,阿良要是从军,一定会是最勇猛的武将。”
孟良得了鼓舞,心里更振奋了,说着便要再去练习冯敬持教的剑法。
三天的考试转眼过去,接着便来到六月初六放榜的日子。
大清早的,天上下起毛毛细雨。
孟薇、孟良和汤蕊一起,陪冯敬持去看榜。
红色榜单贴在官府的告示墙上,一众考生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告示墙,有人欢喜有人愁。
余仕春和他爹娘也在,俱是一脸的喜上眉梢。
孟薇和汤蕊撑着油纸伞,站在远离拥挤人群的地方,等孟良陪冯敬持近前去看榜单。
汤蕊看着眉开眼笑的余仕春,皱眉:“莹莹,这无赖不会中了三甲吧?他还没冯大哥厉害,既是他中了,那冯大哥一定能中鼎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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