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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阴阳客》

251. 诏书

癫狂的笑声自楚王口中发出,手下挣扎的德顺于他而言,不过如蝼蚁一般。

他重重地将人甩在地上,死死地盯着手中沾满血渍的骸骨,众人无暇顾及德顺是死是活,目光皆落在了楚王身上,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姜凝曜觉得自己手心一凉,低头瞧见沈阴阴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伸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她埋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自殿内回荡,循声望去,只见楚王忽然仰头大笑,眼角都沁出点点泪光。

笑着笑着,声音嘎然而止,众人跟随他的反应,心中已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等着他亲口说出来。

楚王俯视着摔在地上的德顺,笑容消失转瞬即逝换来不屑的冷凝,是上位者对着蝼蚁的讥讽: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跟我一样被耍的团团转。不过本王比你要好一点儿,起码不是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楚王挑眉,将手中的沾着血的骸骨扔在地上,转头潇洒的走出紫宸殿。

身后,传来德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天青如洗,像是法蓝色的绸缎在清水中投洗过一般,透澄澄地,艳阳高照,光灼热不减,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血腥味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再熏上华贵雅美的香,仿佛不久前的杀戮从没存在过一样。

紫宸殿内,窗口涌进来的风吹拂着明光色的纱幔,暗影灼灼,安康帝猛地惊醒,他双目惶恐,大口大口喘着气。

直到打量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德顺已经输了,大酆江山依旧在自己手中,想到这里,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左半边身子沉溺溺的,根本动弹不了,他心下一慌。

“来…来……人..”

安康帝尝试着开口说话,可发出来的字句含糊不清,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去,湿了大片的枕头。

事到如今,对于自己的身子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能更加奋力的挣扎喊人。

终于,外面传来脚步声,明黄色的纱帐掀开,刺眼的日光透过窗打进床帐,安康帝半眯着眼,什么也看不清楚。

直到来人轻声细语的唤他:“圣人,您醒了?药已经好了…..”

同时,一个不算高大的人影挡住了窗前的日光,安康帝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徐皇后那张关切的脸,而窗边站着的正是安王。

‘呼’一口气长气呼出,安康帝靠坐在床榻,能动的右半边身子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朕…..朕…….”

徐皇后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上前轻手轻脚的为他捻被角,哽咽开口:

“太医说您气血逆乱,风痰阻络,还有之前吃的药,药性极烈,有一时之效,却导致身子越发亏空,肢体麻木……”

直白来说,就是安康帝之前所服用的延年益寿的丹药在慢慢掏空他的身子,还有之前他命淑妃去太极殿偷取来的丹药,也只有昙花一现的成效,实际上更加重了病情。

如今的安康帝身子半瘫,口齿不清,已经是一个废人。只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脸上浮肿的肉皮抽搐,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身体已经废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双浑浊的眼睛几乎是要瞪出来。

徐皇后忙拍打着他的胸口:“圣人,您切勿动气,太医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一定能把您治好。”

在一声声温言细语中,安康帝终于平静了下来,无论如何坐在皇位上的人还是他,大酆的江山依旧在他手中,而至于其他人……

他颤颤巍巍的朝着站在窗边的安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逆着光,安王跛着腿一步步慢慢走近,安康帝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勉力支撑的手抖的更加厉害,催促着他。

待安王走到床塌边,安康帝猛地从徐皇后的搀扶中抽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粗麻衣料的袖子在掌心刺的微疼,安康帝却顾不得这些。

他双目圆瞪,浑浊之中血丝遍布,眼袋上的浮肉微颤:

“德…德顺….狗贼……千刀万剐,逆党全部….斩杀!!还…还有曾经与德顺……接触过密的所有…所有大臣……都..都杀……”

嘴角的口水直淌淌的流下来,徐皇后拿着帕子不停的为其擦拭。

安王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父皇,您安心。儿臣会妥善安排的。”

安康帝却仍旧不撒开手,手指几乎要嵌进安王的骨肉之中,他脸上的肉抽动着,目光中的杀意丝毫不减:

“姜姜….姜凝曜,杀!!!单于府,幽州,与之有关的所有人……都杀,一个不留。”

安王抬起头,父子二人呢目光相对,一个充满了杀戮的焦躁,一个则温和平静的…冷漠。

“父皇,我母妃去了,您知道吗?”

安康帝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淑妃死了,后宫这几个人后妃,皆被德顺耍的团团转,无用又碍事,而眼下清除逆党贼子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王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笑出了声,笑声悲凉又无奈,仿佛是认命了一般,还不待安康帝说话,他便重重地甩开了搭在手腕上的那只手,大笑着站起身来。

“父皇,在您心中权势便是一切。同床共枕的妻妾,血脉相连的兄弟,忠心耿耿的朝臣,还有至亲养育的儿子,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权力的毫毛,我们的死活与权柄下移相比,简直是卑如蝼蚁!!”

两滴泪从憔悴悲伤的脸庞滑下,没入粗麻的丧衣中消失不见。

“你看不见我的满身丧服,也看不见我眼底失母之痛的悲切,你目之所及唯有权力。”

他突然的爆发令安康帝一愣,随即看向安王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

“逆….逆子!怕是你….你这些年来的乖顺,都都是装的。如今却是装不下去了……朕能给你一切,也能收回你的一切……咳咳咳咳……”

安王抹去泪,再睁眼时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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