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唉——”十九在屋顶唉声叹气。
萧玉烟抬眼望了上头，打开了窗户，“怎么还不去歇息在屋顶叹气？”
他一脸惊慌道：“隔音效果这么不好吗？”
“夜里安静，有点风吹草动听得格外清楚。”
萧玉烟倚在窗边，看着高悬的明月，“我有些想哥哥了。”
十九心说我也有点，“过不了许久就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想起来他在屋顶并看不见，道：“从前不觉得，两个哥哥总是在身边咋咋呼呼的，我偶尔嫌他们聒噪，两人一离开总觉得少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十九侧着身子，朝下看去，眼神柔软。
萧玉烟并不知道他的动静，自顾自地说道：“我收到了另一个哥哥从老家寄回来的信，说他很好不用我担心。我从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亲切，逐渐恢复记忆之后才知道许是你说话行事都很像我哥哥的缘故。”
她垂下眼帘，神色有股淡淡的忧伤，“刚知道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孩子都没了的那时候我日日都在做噩梦，所有人都说我是大功臣，保护了清欢，救回了那些幸存的孩子，可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还是死了，就死在离我不远的济世堂。”
“那场大火烧得很旺，三天三夜官府百姓才合力将火熄灭，火势蔓延到了住在附近的百姓家中，他们有些人……”她哽咽道，“有些人尚在睡梦中就这样无知无觉地丢掉了性命。”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得罪宛娘，是不是就可以少死一些人？我根本不是救了清欢，她本就是被我连累的，我是在赎罪。”
“可我的罪孽太过深重，只救下了清欢不足以偿还……”
她从哽咽变得泣不成声，“大哥也因为我丢掉了兵权，皇上心里有气不让他去漠北，蛮夷凶狠，屠杀是常有的事，被占领的城池必定民不聊生……”
“我逐渐恢复记忆才明白过来，那日宫女说被当场击杀的‘凶手’就是我的亲哥哥，如果他真的有事，我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十九坐起了身子，“你三番五次对宛娘施以援手可她却恩将仇报，死不足惜。更何况正是因为她报私仇才让失踪案公之于众，否则这案子恐怕永远都破不了，会有更多的孩子遭殃，更多的家庭支离破碎。可现在却不一样了，现在官府甚至因着保护流落在外的孩童顺便收容了街边乞丐，教他们劳作给了他们新生。”
“失火殃及的百姓有商贾带头为他们筹集了善款，官府从各处抽掉人手帮忙重建。而漠北——”
“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你何苦将所有的因果都强加在自己身上？”
萧玉烟擦着眼泪，这还是十九第一次见她哭，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姑娘，装哭示弱只是她的手段，可再坚强的姑娘也有承受不住过多压力的时候。
“错的是他们，是为一己私欲以人血炼丹之人，是为毁尸灭迹纵火之人，是心理变态杀人取乐之人。”
萧玉烟其实一直猜测是皇帝想要杀她。
当初她中毒后太医院掀起了轩然大波，皇帝下令彻查皇宫上下，可一无所获，莫说是下毒之人，甚至连中的什么毒都没有查到。
毒药来源不明身体总会有隐患，虽说强行恢复记忆的确会引发一些不良反应，可是她吃止痛药的剂量越来越大，让她不得不怀疑头痛与那毒药有关系，铃兰也这么觉得，一直在想办法给她彻底清掉体内余毒。
亲爹回京后也一直在追查线索，依旧毫无头绪，能将事情抹去毫无痕迹的除了皇帝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
加之在她昏迷期间皇帝从未探望过，丝毫不做祖孙情深的面子功夫，似乎是认定了她不会有醒来的那一天，因此并不担心她醒来后两人会关系不复从前。
而醒来后就更有意思了，刚醒来时皇帝并无什么反应，得知失忆后才马不停蹄地赶来并重申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孙女。之后也是旁击侧敲多次试探有无恢复记忆，甚至清欢也被多次探听是否真的什么都看不清。
如此在乎两人的记忆是个人都能看出端倪，而两人记忆在那段时日最大的重叠便是在地宫的记忆，去过地宫的人，除了她们二人活着，其他幸存者尽数死于那场大火。
她有充足的理由认定皇帝就是这一起持续数年的失踪案的幕后真凶。
但这也只是推测，那日她与地宫的道长对峙时对方根本没有提及过背后另有他人，满脑子都是对成仙的渴望。
是误会了皇帝？济世堂失火其实是意外，失踪案实则是那道长阳奉阴违才造了如此多杀孽？
可失火若是巧合，她被人下毒也是巧合，清欢被反复确认眼睛是否真的有恙依旧是巧合……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
萧玉烟擦干了眼泪，道：“那日我见你一直盯着四平公公看，你认识他？”
十九攥紧了拳头，继而松开，“没，乡里长大的没见过太监，就好奇多看了两眼。”
虽已认定四平的身份，但四平背后是皇帝。一来四平武功不低，杀他的风险很大，他回来只是为了保护妹妹，若是因此受伤或是败露身份得不偿失；二来若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定然会再次痛下杀手，妹妹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性命，哥哥还要实现自己的抱负，还有远在金陵的亲人……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回来之前他就下定了决心，他此行只需要保证妹妹的人身安全，旁人的事，他能不管就不管，以防意外发生，优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有保护好妹妹的可能。
萧玉烟笑笑，“你对什么好奇尽管和十七他们讲，他们都很喜欢带新人，说是觉得有成就感。”
十九不屑一顾，“我一个人摁着十六十七打，还用不着他们带我。”
“对了，你方才为什么叹气？”
十九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方才是觉得萧承瑾搬来住太过不便。
萧玉烟的手下都没什么架子，萧承瑾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待手下也算随和，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十六经常因为他觉得僭越被罚银子，不过也无所谓，因为萧玉烟虽不会明面上反驳亲爹的决定，但私下会拿更多的银子安慰被罚的手下。
“呃……因为……”
“因为我爹吗？”
十九默认。
“他在宫里生活惯了，就喜欢端着，不必理会，若是被罚了银子就和我说，全都补给你。”
萧玉烟很豪爽，十九很感动，“没被罚银子可以给吗？”
她笑道：“当然可以，今日陪我聊天之后心里好受多了，赏。”
十九从屋顶上下来，正色道：“赏不赏的另说。生命珍贵，永远不要因为别人就岂生命于不顾，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
萧玉烟有些怔愣，旋即笑了，“若非你的模样和声音和我哥哥完全不同，我真要以为他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
十九心里慌得不行，决定回避这个话题，“你早些歇息，我也去睡了。”
他因为陪聊得了二十两赏银，不仅如此，月例还翻倍，将军府上下都羡慕坏了，只要萧玉烟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人在一旁洒扫，只盼着能和主子聊上一阵。
萧玉烟知道后全府上下都赏了银子，包括萧承瑾的手下。
风烈感叹道：“郡主真是大方，每个人都赏了五到十两不等，这得多少钱呐。”
褚云道：“将军府原本没有多少人，倒是咱们带的人多，便宜咱们了。”
萧承瑾在看书，闻言道：“一人赏二十两。”
风烈乐开了花，“还有这好事？”
他抬眼，“知道不该拿还想从本王这里多拿，只给将军府原本的人赏。”
风烈悻悻地走了。
褚云问道：“属下把银子还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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