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北上之日
“小姐!”云岫在沈萧身后,为她整理出发前的行装,声音哽咽,“您当真要一个人走?不要云岫跟随吗?”
沈萧转过身,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但疲惫的微笑,用未受伤的左手抚上她泪痕斑驳的脸颊:“云岫,北境苦寒,凶险难测,步步杀机,你不必跟我去。在家替我好生照料母亲和嫂嫂。待我凯旋,定为你寻户好人家……”
“啊,若你已有心上人,尽可与我或直接与我母亲言明,她自会替你置办嫁妆……只是……”沈萧微顿,眼底掠过一丝黯然,“我此去北境,一时不在京中,怕是不能亲自送你出阁了。”
云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凉的地砖上:“小姐!奴婢心中并无什么心上人,更是不想嫁。沈家待我恩重如山!奴婢从小因是女儿身被遗弃街头,是老爷和夫人心善,将我抱回府中养大成人。更是小姐不嫌奴婢粗笨,一直留我在身边做伴……”
她又一次重重叩下头去,肩头因哭泣而耸动,“都怪云岫不中用!当年小姐习武,我身子骨弱,根骨不佳,跟不上也不能坚持习武。若当年我也能像陆大人那般心志坚韧,刻苦习练,如今说不定真能陪在小姐身边,一同上阵杀敌,共赴北境!”
沈萧心头一酸,伸出左手把她扶起:“傻姑娘,尽说傻话。你的心,我懂,也领了。只是此行北境,非比寻常,凶险环伺,我自身尚且难保,又岂能护得了其他人周全?”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口翻涌思愁压下,转回身,“快与我更衣吧。莫要误了出发的时辰。”
云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再次在身后为沈萧穿衣整装,动作轻柔仔细,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都整理进这身行头里。
整装已毕,只待出发。沈萧拉开房门,西厢房外的庭院里,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
今日无雪无风,可凛冽的寒气依旧刺骨,积雪在地面覆了厚厚一层,映着天光,白得晃眼。
沈老夫人被幼子沈砚小心搀扶着,立于众人之前,眉目间有数不尽的悲伤,但仍作坚韧。她深深地望着眼前一身火红劲装的女儿沈萧。
一个恍惚,老母亲好似回到沈萧年少时,整日调皮,爱惹是非的时候。那些时,她也总是这样堵在门口,只是今日不同以往,她不是来堵门拦人,而是来送行,送她的唯一女儿奔赴九死一生的沙场。
沈老夫人颤巍巍地将双手托着的一副银色软甲,向前递出。沈萧见状,疾步下阶,扶住母亲。
“宣儿!”沈老夫人声音像哭过,有些沙哑,“这副软甲,是你太祖父随太祖皇帝开疆拓土时所传下的。世代供奉于祠堂,你父亲与兄长们,每逢出征必先行祭拜,是我沈家世代忠烈、战魂的象征。今日,娘将它请出祠堂,交予你手。望你此去北境,得列祖列宗护佑,逢凶化吉,顺遂凯旋。”
沈萧低眉,双手接过那副的软甲,指腹摩挲过甲片上的战损痕迹。再抬眸时,眼中水光盈盈,可她倔强,硬生生兜住所有水光,不溢出一滴。
“宣儿!”一旁刚生产完,身体还虚弱的大嫂,在侍女的搀扶下艰难上前。
“嫂嫂!”沈萧连忙伸手,一把稳稳扶住。
“宣儿!”大嫂一声声唤着,喉咙哽咽,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始终不畅快吐露,只是又一遍地唤,“宣儿。”泪珠簌簌从她脸颊滚落,滴答在莹莹白雪之上。
“嫂嫂莫过于忧心。”沈萧看穿她所虑,将她的手托在手中软甲上,安抚,“大哥虽重伤昏迷,但性命已无碍。昨日张京年太医已抵达前线营中,妙手回春,稳住了大哥伤势。待我去到北境,”
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先将嫂嫂平安诞下皎皎的消息说与他听。大哥要是知道嫂嫂为她诞下一女,定会欢喜,伤势也会好得快些。我向嫂嫂保证,归来时,定让大哥好端端站于你面前。嫂嫂在家,莫要担忧,伤了身。”
大嫂眼眶红得像抹了最艳丽的胭脂,美得惊心,也脆弱得令人心疼。她用力点头,唇瓣轻微颤抖,不再多言。
一阵阵不断的啜泣声在大嫂身后传来。沈萧抬眼,目光落在那位早已哭到不成声的二哥青梅婉娘身上。
“婉姐姐!”沈萧松开大嫂,上前拉住她抬起拭泪的手。
“宣妹妹!”婉娘也拉住沈萧,因为哭泣,她肩头跟着耸动不停,“你二哥他……他……”
“婉姐姐!”沈萧伸手将婉娘揽入怀中,不知用如何语言将她宽慰。二哥沈墨身陷敌手,断臂送来,生死难测。更有秦策、张坚在北境作祟,她沈萧如何夸得下海口,说二哥定会平遂的话。
沈萧不言,只能拍抚着婉娘的后背,一遍遍低声重复:“婉姐姐不哭,婉姐姐不哭……”
“宣妹妹!”婉娘从沈萧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她从怀中摸出一物,是那年上元夜,沈墨从北境带回送她的嵌着异色宝石的骨哨。她将它放入沈萧掌心,合拢她的手指。
“姐姐知你不易,只求……只求你在北境见到阿墨,将这个交予他。告诉他,我会一直等着他回来。”
沈萧看着掌中骨哨,心中难受至极,抬眸看进婉娘盈满泪水的眼底,即使心中对二哥生死万般无底,也只得重重点头应下。
沈府朱漆大门,众人皆随沈萧而出。
沈萧从家丁手中牵过马的缰绳,一个翻身,坐于马上。长发高束,红绫在发丝间飞扬,一身火红劲装,英姿飒爽,尽显将门风采。
她勒转马头,在府门前空地上兜转一圈,最后一次回眸,将一众亲人望了一眼,然后猛地一夹马腹,清叱一声“驾!” 骏马扬蹄,一声嘶鸣,踏碎地上积雪,奔驰而去。
沈老夫人追下石阶,站在之前沈萧上马的地方,遥望女儿远去的身影,无声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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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马疾驰过街,马蹄声碎,惹得京中百姓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纷纷。
“快看!这不是沈家那位小姐,沈萧嘛。”
“正是她咧!听闻她前两日自请褫夺后位,要代替弟弟沈砚出征北境了。”
“唉,这姑娘才不过二十来岁吧,本在深宫享皇后尊荣,怎会落到这等地步……”
“你这就不知了吧!自先帝在时,皇家便已忌惮沈家手握兵权,功高震主。前些年,又因少帝年幼,太后垂帘掌权,更闻先帝曾留下过密旨,所以才召沈家小姐沈萧入宫为后。名为恩宠,实为钳制北境沈家父子的一步棋。哎……如今北境传来,说是沈家父子死的死,伤的伤,恐怕……哎!”
“嘘!!慎言!兄台!慎言啊!”
沈萧耳若未闻,扬鞭策马,越过议论人群,直奔城门而去。
行至即将离城的城门前,一顶玄色官轿穿行而出,稳稳落在她出城的路心,挡住了她的去路。沈萧瞳孔微凝,急勒缰绳。马儿受惊,前蹄高扬,发出一声嘶鸣长啸,堪堪停在那顶官轿前数尺。
沈萧紧勒马头,兜转马身,目光冷冽如今日无风无雪但寒气逼人的天气,直直射向那顶拦路的官轿。
轿帘微动,一只戴着墨玉扳指的手,轻轻挑起一角幕帘,露出帘后一张审视、沉沉的眉眼脸庞。
陆恒渊!
长街中央,两人一人攥紧缰绳立于马背上,一人端坐凝目于轿中,目光在空中相接,谁也不让谁的气势,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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