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我又给沈隅添麻烦了

夏季的雨来得凶，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噼啪响，转瞬间就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帘。村子像被泼了墨，远处的玉米地只剩片模糊的绿影，连院角的老井台都浸在昏沉里。

陆严言歪在床上刷手机，忽然指尖一顿，猛地坐直了些，眼睛亮了亮，忙把手机举到沈隅眼前，“今天有台风。”

沈隅侧脸对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瞥了眼屏幕，淡淡“嗯”了一声，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低。

“那今天是不是没办法去掰玉米了？”陆严言往前凑了凑，鼻尖快碰到沈隅胳膊，昨晚奶奶还嘟囔着要给他们做馒头和玉米粥呢，看来要泡汤了。

沈隅没接话，起身往窗边走。风卷着雨丝从窗缝钻进来，打湿了半块窗台，他伸手推窗时，指尖沾了点凉意。陆严言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黏在他背影上，像只等着准话的小狗。

关了窗，沈隅又转向门口。木门被风搡得吱呀晃，他伸手去拉门闩的当口，里屋的门帘“啪嗒”落下来，奶奶扶着门框走出来，鬓角的白发被穿堂风拂得微乱，眯着眼瞅着院外的雨幕，声音混着雨声传来：“这雨下得没头了，今天都别出门。”

————

不下雨在家里可以干嘛？陆严言能玩一天手机，奶奶喜欢织东西，给狗都能织两件衣服，沈隅嘛，基本不出门的时候都在学习。

窗边的木桌前，沈隅坐得笔直。晨光落在他侧脸，把睫毛的影子钉在眼下，握笔的指节泛着浅白。

陆严言侧躺着，目光偷偷黏在他身上——这人算题时笔尖在草稿纸沙沙游走，遇着难题，眉头会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轻轻拢起个小疙瘩，不过眨眼的功夫又舒展开，眼神里那点较劲的锐意在睫毛颤悠间淡下去，倒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执拗。

他总觉得沈隅像块浸了雪的玉，看着冷，摸上去却带着温润的凉。

正想着，沈隅忽然偏过头。他的目光很静，像刚被雨洗过的天空，直直撞进陆严言眼里。陆严言心里一跳，随即咧开嘴笑，眼角弯成月牙，往床边挪了挪，床垫陷下去一小块，他拍了拍腾出来的空位，声音懒洋洋的：“别学了沈隅，来睡觉。”

“嗯。”沈隅应了一声，声音清清淡淡的。他合上练习册，纸页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又把笔放进笔袋，书本摞得整整齐齐。起身时木椅腿在地板上蹭出细响，他走到床边，晨光恰好落在他发梢，带着点柔和的金边。

沈隅刚挨着床沿坐下，陆严言就往他这边滚了滚，被子被带得掀起一角，凉丝丝的空气钻进来，他又赶紧把被子往沈隅身上拽了拽。

“你说这台风啥时候走？”陆严言盯着天花板，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刚睡醒似的黏糊，“要是明天放晴，玉米会不会被吹倒啊？”

沈隅躺下时动作很轻，后背贴着墙，指尖碰到陆严言的胳膊，温温的。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地里玉米秆粗，吹不倒。”声音比平时更低些，混着窗外残留的雨声，像浸了水的棉花，软乎乎的。

陆严言侧过身，鼻尖快碰到沈隅的肩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点旧书本的油墨香。“那你说，奶奶会不会真给狗织坎肩？”他想起那只土狗穿毛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上次给它织的粉毛衣，邻居家猫见了都绕道走。”

沈隅的嘴角好像动了动，陆严言没看清，只听见他“嗯”了一声，尾音里藏着点极淡的笑意。

里屋的毛线针又开始“咔嗒咔嗒”响，奶奶时不时跟狗说两句：“别动啊，织完这针就给你试……”土狗大概是不耐烦了，低低哼唧了两声。

陆严言盯着沈隅的下颌线，晨光在他侧脸描出浅淡的轮廓，睫毛垂着，像停了只安静的蝶。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沈隅皱过眉的地方——那里现在很平滑，温温的。

沈隅没躲，只是偏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没什么，”陆严言缩回手，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睛弯成月牙，“就是觉得，你不皱眉的时候更好看。”

沈隅的耳尖好像红了点，像被风吹过的火星。

两人睡醒时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有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了两声。

陆严言揉着眼睛爬起来，手刚搭上窗框，一股亮得晃眼的光就涌了进来。他猛地推开窗，雨停了——天顶的乌云撕开道口子，金晃晃的阳光淌下来，远处的田埂上还挂着道彩虹，红橙黄绿紫，像被谁蘸了颜料画在蓝天上。

“有彩虹！”他声音里带着刚醒的雀跃，手在沈隅肩上拍了两下，力道不轻，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沈隅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窗纱。他望着那道彩虹，眉梢微扬了下，随即转头看向陆严言：“走吧，我们去玉米地。”

“诶？现在吗？”陆严言愣了愣，刚还以为要歇一天，眼里的惊讶没藏住。

“嗯。”沈隅点头，目光扫过天边的云，“看这云色，明天还会有雨。趁现在晴着，去掰玉米，顺便摘点明天的菜。”

“行！”陆严言应得干脆，手在床边胡乱摸鞋，脚刚伸进鞋里就跳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两人提着竹篮往地里走，竹篮沿磕着胳膊，发出轻响。刚放晴的空气里，雨水泡软的泥土腥气混着青草被晒出的甜香，扑了满脸。

到了地头，陆严言才看清——这块地不大，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玉米秆直挺挺立着，叶片上的水珠被阳光照得亮晶晶；旁边的辣椒棵上，红的绿的果子坠在枝上，沾着水汽；卷心菜裹得圆滚滚的，叶子边缘还挂着雨珠。

“我去掰玉米。”沈隅把竹篮往地上一放，指尖点了点辣椒棵，“你摘点辣椒和卷心菜。”

“收到！”陆严言脆生生应着，已经蹲下身，手指刚要去碰红辣椒，就被沈隅叫住。

“辣椒连枝一起摘，”他走过来，捏着根辣椒枝演示了下，指尖蹭过叶片上的水珠，“不然汁沾手上，辣手。”声音里带点不易察觉的叮嘱。

陆严言“哦”了一声，赶紧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掐住辣椒枝，心里偷偷笑：这人看着冷，倒比谁都细。

沈隅在玉米地里穿梭，指尖捏住玉米穗底部，稍一用力就“咔嚓”掰下来，动作利落。阳光穿过玉米叶的缝隙，在他胳膊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竹篮里的玉米已经堆了半满，沾着的泥水被晒得微微发白。

忽然“啊——”一声惨叫划破田埂，沈隅心里猛地一揪，手里刚掰下的玉米“咚”地掉回篮子，他甚至没顾上放下篮子，就大步往辣椒地跑，裤脚扫过带水的玉米叶，溅了满腿泥点，眉头紧紧锁着。

只见陆严言四仰八叉摔在泥地里，怀里还死死抱着半篮子辣椒，红的绿的果子滚出来几个，沾了泥。他脸上蹭着土，龇牙咧嘴地皱着眉，看到沈隅跑过来，眼里先闪过一丝窘迫。

沈隅伸手扶他，刚把人拽起来，陆严言就吸了口凉气，脚踝往旁边歪了歪，疼得倒抽气：“疼……”

“扭到了？”沈隅的声音沉了沉，低头去看他的脚踝，指尖还没碰到，陆严言就疼得缩了缩。

“可能是……”陆严言抿着嘴，看着自己满身泥污，活像只滚了泥的小狗。

沈隅没再多问，转过身微微蹲下，后背挺得笔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上来。”

陆严言看着他干净的后背——衬衫虽然沾了点汗湿，却没沾泥，再低头看看自己，手心都蹭黑了，犹豫着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身上太脏了……”

沈隅转过头，眉峰挑了下，眼神里没什么不耐烦，反倒带着点催促：“没事，上来。”

陆严言心一横，反正他和沈隅都那么熟了。

他把手搭在沈隅的肩上，小心翼翼贴过去，刚把胳膊圈住沈隅脖子，就被对方稳稳托住大腿，猛地一使劲，整个人悬空起来。他慌忙收紧手臂，鼻尖差点撞上沈隅后颈，闻到点皂角混着阳光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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