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阳奉阴违
云丘宗内室,几扇小窗虚掩。
叶琨来到,这里敲敲,那里碰碰,眼中写满了嫌弃。
“旧得呀,木头都脆了。”
“抱歉哈,我们穷地方是这样的,您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今天才投诉。”江照野没好气地说。
此处闲置许久,最初的用途是堆放来不及处理的药材,先前从未领两位徒儿进来过,称得上是秘所。
“找个时间,我命人送些家具来。正好,新收了些乌沉香,也一并附上,去一去这里的旧气。”
江照野笑:“不必了,万一年底查账,查到云丘宗头上就尴尬了。”
他倒不恼:“本公子还是有点小钱的,谁管得了我。”
“好了,躺过去,上衣解开。”
此话一出,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亮光:“哦?如此主动,倒不像你呢。”
“想什么,治病呢。脱了,麻利的。”
褐色的木案,衬得他白到发青。几乎没有锻炼痕迹的后背,脊骨的起伏清晰可见。他披头散发,青丝捞起,绸面一般叠在一旁。
看着那片晃眼的白,江照野心中想的,全是熬夜翻阅的医书。重筑灵台不是小事,她没实操经验,拿无忧剑宗的嫡长子试手,多少有些激进。
于是,折中处理:先给他打个底子。
布置好一切,江照野又顺手在四周贴上安心咒,确保这期间不会元神动荡。
这是早些时候,江亮从天机派拿回来的。梁朔先生见他好学,额外教了他此咒的写法,还送了他一小沓。闲暇时,他便自己拿着符纸写画,确是发挥了一些作用,打坐时更容易入定了。
“准备得挺充分啊。”见她有模有样,叶琨随口说了声,想要起身。
“别乱动。”江照野轻声呵止他的动作。
取出提前备好的敷料,江照野仔细地用手涂抹在其背上。冰凉的触感叫他轻哼一声,渐渐又享受起她的服务。
“近来睡眠如何?”
“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他说着,却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嘲弄。
“那现在,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股柔和温暖的灵力打通他的经脉,导入了那药泥的功用。他疑惑着,难以抵抗睡意袭来,双睫颤颤,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男人,还是睡着的时候更可爱。
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江照野点了一炷香,开始为手术计时。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久了,迷醉药便散了。
双手掐诀,她以一银柄小刀割开了他的皮肤。
修真者,凡间兵器无法伤其体肌,唯有附神的法器可以造成伤害。这是老物件,据说是千年玄铁打制而成,极其锋利。师尊用此刀给病人开刀时,她们几个便在旁边看着学。
但也仅限于看,如今要她持刀,多少有些紧张。
一层,一层,她按照书上的记载,沿着肌理切开他整个后背。
人皮如花朵一般,绽放开了。
与此同时,刀刃上没有沾上一滴血。
和师尊当年的操作一致。
“……修真界好,有无间罢,我们到底都是‘人’,出了毛病,还是要在身体上找原因。多年来,多数同道认为,修真者□□神圣,百毒不侵,往往依赖丹药去疾,却忽略了本因。身体坏了,却不‘修理’,因而耽误了许多人。”
那时,师尊在授课中,罕见地摆出了严肃的神情。
“开辟土壤,必然会破坏原有的生态,但万事不破不立,不能仅停留在事物的表面,要深入探查,方可得知根源。”
叶琨这些年,必然服过了各种名贵药材,始终无解。论其根本,就是灵脉孱弱,基础不行。
要解决这个问题,应以强大的外力冲破其梗塞,但他根基不稳,此举容易中伤元神,弊大于利。从这个角度想,神农教翳部或许是顾虑风险,才以保守的方式为其治疗。
但治标不治本,只是拖延时间。
说来,还是花裁慧启发了她。
江今易的义眼以眠龙骨为支撑,疏导灵力,代替了眼球上原本的神经组织。同理可得,将处理过的眠龙骨植入其身体,可以假借为灵脉的部分。
简而言之,就是在他的身体里重新修出辅路,主干道不通的情况下,让灵力从侧枝流通。虽无法完全比拟原生经脉的功用,但只要与身体融合,今后必定能投入到正常的修行中。
这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案。
知道自己处理材料的水平不如泥金坊,另外又请花裁慧为她处理好了剩下的眠龙骨。
花裁慧只一眼,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但不多过问,按照她提供的图纸,连夜准备好了此次手术的物料。临别前又叮嘱几句,说已经按部位分好了,到时要看清楚,对号入座。
一切准备就绪。
她运功,凭空在布袋中取出一片龙骨组织,色泽银白,薄如蝉翼。随着灵力驱使,稳妥地嵌入到叶琨的体内。
光芒渗出来,他便如灯笼似的,被光照透出内里的经纬。此时的叶琨,在江照野眼里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更像是徐徐铺展开的,最生动具体的写实画。
医书典籍上的插图,比不过如今亲眼所见的震撼。
红肉白骨,人之根本。魂死身消,烂落黄泉。
云姥早就教给她的道理,许多人并未意识到,头仰向天去,便觉得自己是天上人,总想不起脚下踩着土地。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九九八十一片龙骨,遵循经脉穴位的位置,谨慎地植入到血肉之中。
此事若被叶巽得知,定然撕破脸皮:“荒谬绝伦!人体改造之术乃魔修之道,吾等名门正派,岂可沾染此等不堪恶习?”
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他颇有中气的呵斥。
唯盼叶琨瞒着他爹,瞒得死死的。
没有排斥反应,灵力在他体内跑了一遭,虽不及同等修为的人,但好歹能跑。
检查了几次,确认没有问题后,回头看香,还剩四分之一。
江照野深吸一口气,将那皮肉逐层送回,合上,叶琨的后背至此多了一条淡粉色的疤痕,犹如蛇蜕的证明。
手术完毕后,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何其大胆的事,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以防万一,江照野还做了两手准备,若排斥明显,她就即刻取出,后续的药物亦备在炉中,随时待发。
总之,要完全安下心,还需观察一段时间。
香灰渐冷,叶琨醒来,睡眼惺忪,只觉得睡了好长一觉,并未察觉异常。
“你对我做了什么?”
“……简单的理疗,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撑起身,姿态慵懒,像在自家黄花梨架子床上,接着又半信半疑地活动四肢:“倒无不适。”
“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尽量静养。”说着,她抓了几剂药,用绢布打包好,叫他回去让人熬了。
纤瘦的、花器般的身体套上层层薄纱,掩盖了方才手术的痕迹。正常情况下,只需一日,便可康复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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