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心扉
姜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来不及脱下外袍便躺在了床榻上,她抬起手再一次给睢羲传了口讯。
这次她一句话未说,只是传了一条空口讯给睢羲。
他们一行人自闻香镇相遇,一路上走南闯北,淌过河水,爬过高山,走到现下,每个人都走得千疮百孔,零零散散地竟然也没有几个人了。
天刚刚擦黑,阿若便在院子中点了灯,她裹着青鳞送她的厚披风坐在院子中,时不时倾听一会两个房间里的声音。
一切都静悄悄的。
阿若有些不习惯,分明昨日还是非常热闹的小屋,现下却冷冷清清的,让人觉得难过。
阿若抬起头,看着发出声音的院门,只见睢羲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
阿若站起了身,庆幸着周围终于有了一丝声音,她认得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况且来人还有一头与他英俊面孔不符的苍老长发。
阿若笑着问道:“是你啊,找她吗?”
睢羲颔首,他走进草亭,将食盒放在桌上,“吃饭了吗?”
阿若摇了摇头,“还没有,等我帮你去喊她。”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便好,你若是饿了便先吃着东西。”说完,睢羲便走出草亭,朝着姜芜的房间走去。
睢羲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房间内未点灯,因着天光将灭未灭,房间内昏昏暗暗,床榻上的人姿势别扭地睡着,眉心紧拢,看起来格外的难受,以至于梦中也格外的惊险。
睢羲伸手抚上姜芜的侧脸,手指轻轻地抚平她的眉心。
姜芜瞬间惊醒,她倏地睁开了双眸,周身出了一层粘腻的冷汗,意识朦胧地看着床榻边缘的睢羲。
“我发梦了吗?”
睢羲摇了摇头,抬手擦去姜芜额间的冷汗,“不是梦,我都知晓了。”
姜芜蠕动着身体躺在了睢羲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腰,轻声道:“这下该怎么办啊?你也不回我口讯。”
睢羲抚摸着姜芜长发,“饿了吗?”
姜芜抬手拍掉睢羲搭在她脖颈上的手,“不饿。”
睢羲轻轻地叹了一息,取了帕子把姜芜脸上的冷汗擦干净,“要洗洗吗?”
“不了吧,没力气。”姜芜半撑起身看着睢羲,“我也没有想做的事情,若是你不忙的话,便陪着我好了。”
睢羲看着姜芜疲惫不堪的模样,无奈又疼惜,伸手把姜芜抱到了腿上,“无事忙,陪着你。”
姜芜伸手用力揽住了睢羲的脖颈,将自己紧紧地贴上他。
“不哭。”
“没哭。”
寂满的痛哭声突然在黑夜中响了起来,连带着常奉眠无措地安慰,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碰撞声。
姜芜闻声抬眸看了睢羲一眼,“你等等我,我去看看寂满。”说完,她便起身准备向外走去。
“我同你一起。”
寂满神情痛苦地在房间内乱撞着,不住地发出怒吼的声音,常奉眠制不住寂满,却也未松手,一直死死地抱着他,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脚步。
“寂满,冷静下来!”
姜芜抬手掐诀控制住寂满,往他的眉心之中注入一丝冷意。
寂满的身体一下子软倒在地,连带着常奉眠也摔到了他的身上。
常奉眠迅速起身,来回摸索着寂满的胸膛,“寂满,寂满,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痛?”
姜芜见常奉眠摔得浑身是伤,从纳袋中取了一瓶药膏递了过去。
“寂满,你看这是什么?”
姜芜三指捏着那颗承载着雾沅神魂的五彩之石碎块,伸手递到寂满面前。
寂满接过姜芜手中的东西,他看着碎块中的霰雪蝶,视线越发地模糊,接着放声大哭了起来,“雾沅……雾沅……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偷懒……他们便不会死了……”
常奉眠大惊,她怔怔地看着雾沅的神魂,凭借着寂满的话,猜测着青鳞大抵也遭遇了不测,他们两个对于寂满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现下的寂满便像是当初的她,无助到了极致,在整件事情中都找不到一个安心的借口,只能不住地责备埋怨自己。
常奉眠想起青鳞,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寂满,一边摇头一边将眼泪擦到了他的前襟上,“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姜芜神情悲伤地看着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现下紧紧地拥着取暖,像是冰天雪地里的幼兽。
“都不是你们的错。”
常奉眠看着寂满的模样,心如刀绞,遇到这种事情,她不知晓该怎样安慰寂满,只能模仿着之前,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不厌其烦地安慰着他。
“让他再睡一会吧,这种事情总要慢慢接受的。”睢羲抬手让寂满陷入沉睡,随即扫了常奉眠一眼,“你也别哭了,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常奉眠闻言止住了哭声,她吸了吸鼻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准备将昏睡过去的寂满搬到床榻上。
睢羲见状上前搀扶起寂满,将他安置在了床上,随即伸手推了推常奉眠的肩膀,“去洗洗脸,出去吃饭。”
“知道了。”说着,常奉眠点了点头,擦着眼泪走出了房间。
睢羲见房间内归于安静,他挥手让周围杂乱的一切回归原处,随口问道:“你收集了雾沅的神魂,有何打算?”
“寻个安宁的地方,让他再重新修行吧,他也不容易,当初说是解决完一切,变成普通蝴蝶来赎闻香镇的罪,现下倒好。”姜芜自嘲地一笑,然后上前握住睢羲的手,“睢羲,我想做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睢羲回头看了寂满一眼,随即对姜芜说:“回房间。”
“好。”
睢羲往浴桶中兑满了温热的水,将一瓶天河之水倒入其中,他伸手试了试水温,“过来。”
姜芜举着点心走了过来,她看了睢羲一眼,拢着眉心说:“我说了我不洗澡。”
睢羲面色一沉,姜芜见状转身便走,却被一把抓了回去。
睢羲把姜芜手中的点心夺过来塞进了嘴里,随手剥了她的衣裳,不容置喙地将她放进了浴桶中。
姜芜抬手擦掉了睢羲唇边的点心屑,“都说了不洗,非要让我洗,居然还抢我的点心。”
“里面加了天河之水,你多泡一会。”睢羲将点心盒子递给了姜芜,“你要做何事需要我帮忙?”
姜芜从其中挑了块点心,漫不经心地说:“那件事啊,我想帮青鳞聚一下神魂。”
睢羲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行,她的神魂碎得很厉害,若是强行招魂,未必会招来青鳞的魂,还会惹祸上身。”
姜芜捏着枣泥糕细细地咀嚼着,“所以才想让你帮忙啊,有你在,小鬼们根本靠近不了,若是碰到难缠的,有你在,也能够驱退。”说完,她在睢羲开口前,将手中的枣泥糕塞到了他的口中。
姜芜笑着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睢羲沉默地看着姜芜,伸手烘干她的长发,取了根发簪挽至脑后。
姜芜看着一言不发的睢羲,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意思,随即笑着提议道:“这样吧,你帮我完成这件事,我也帮你做件事好不好?”
“傻子。”睢羲闻言一愣,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伸手抚着姜芜的发顶,“我不是他们,我们之间不必有来有往,你想要招青鳞的神魂,我陪着你便是。”
姜芜抬眸看向睢羲,声音发颤,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以物换物,唯有换不来才动手去抢,所以下意识地将这种习惯也带到了睢羲身上,却忘记了他们曾经的亲密无间。
从前,姜芜想要的一切,睢羲都会寻来。
“睢羲,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睢羲闻言忍俊不禁,“怎么?你也学起那只蛟龙的悲秋伤春,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姜芜垂着双眸,自责地说:“我自作聪明地做了很多蠢事,到最后却一无所成,还伤害了你,现下我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睢羲闻声宽慰道:“你没有伤害过我,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况且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姜芜试探地伸出手搭在了睢羲的手腕上,双眸含泪地抬眸看着他,“那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还与我像从前那般,好吗?”
睢羲垂眸看着姜芜,伸手搓了搓她的脸颊,“我何时不与你同从前一样了?”
“没有便好。”姜芜亲昵地蹭了蹭睢羲的掌心,“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救你的法子,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睢羲。”
睢羲闻言默然,看着姜芜伏在他手心的模样,伸手试了试水温,“可以了,水要凉了。”
“好。”
姜芜哑着声音,然后从水中站起身,她伸手撩了一下碎发,伸手去拿一旁的帕子。
睢羲伸手把姜芜从浴桶中抱出来,用帕子擦干净了她身上的水珠。
姜芜只觉得一阵又一阵地眼热地看着睢羲,“我这几年都没有同你好好说过话,还让你产生了诸多误会,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还连累了你,百衢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睢羲无奈地听着姜芜的絮絮叨叨,说些这些年的自困与偏执,违心与不悔,他从前只想要一个答案,好的坏的都能接受,现下他觉得自己此前的怨恨与不解在一瞬之间全部烟消云散。
其实,他与濯漪之间从未有过仇与怨。
睢羲一边给姜芜穿着衣裙,一边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我说了你不懂。”姜芜攥紧的睢羲的前襟,“在我这里你怎会比其他人更重要呢,我气你杀了段怀野是因为你被太初剑伤了,留着他或许有你治的法子。我曾经也试着给段怀野聚神魂,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我怨你恨你,不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也不给我留一条生路,你若是死了,我该怎么啊?”
睢羲安抚般地拍了拍姜芜的后背,“人各有命,你好好活着。”
姜芜抬眸看向睢羲,声音嘶哑,“生命冗长,但是一想到你我再难相逢……你让我如何好好活着?”
睢羲心神一颤,他神情悲恸地看着姜芜,“你这样让我到时如何心安?”
姜芜伸手紧紧地抱住了睢羲,双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外袍,“早知道……当初我便不回来了……若是我不回来,你未必有今日。”
“你不回来,我们岂不是如你所说再难相逢?你又叫我如何?”睢羲说,“就当做是飞蛾扑火,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怕的。”
姜芜闻言神情激动地摇着头,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睢羲后撤半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取了帕子给姜芜擦了擦脸,“哭成花猫了。”
姜芜抬眸看着睢羲,任凭他擦着自己仿佛流不尽的眼泪,“睢羲,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你不是说你向来遵守所有承诺吗?”
睢羲想起二人的誓言,直接避了过去,“你还要不要给青鳞聚神魂?若是不聚,便抓紧时间休息。”
姜芜见状盯着睢羲看了片刻,随后才道:“现下时间还早,要等到子时才行。”
“那便先休息,子时我再喊你起床。”说完,睢羲便伸手抱起姜芜,把她放到了床榻上,扯了被子覆到她的身上。
睢羲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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