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知道
“晏宗主是不喜欢有人未经允许进你殿里么,你放心,这小孩儿一直由我抱着的,没有踩脏殿里的地板,也没有乱碰什么东西。”
晏宿雪不置可否,只冷冷地俯视着他。
祁殃没法,感觉对方在记仇。
唐泗急匆匆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僵持局面,安百一缩在祁殃怀里被冻得蜷成一团,已经瘪着小嘴要哭出来了,眼珠泪汪汪的。
他以熟稔得让人心疼的速度迈到二人之间,隔断了晏宿雪的视线和周身散发的阴冷气,站在那人面前两米之外,脸上挂起讨好的笑——
“师兄别生气,这件事怪我,我实在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他太小了,随便放在一户人家里又不放心,就想着先带上山来。”
“主要是他不找我也不让我碰,就认叶小公子……”
他说着就要去将安百一从祁殃那里抱过来,安百一带着哭腔地哼唧两声避开他,小胳膊夹得紧紧地不让他抱。
“你看你看,”唐泗直起身来,叹了口气思索片刻,“要不然叶小公子你晚上去我殿里睡……”
“我同意了么。”晏宿雪幽幽道。
唐泗那时而灵光时而锈钝的脑子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起之前的种种异常,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话音一转对祁殃道,“……我觉得叶小公子你如今腿脚不便确实不适合抱小孩,所以你还是劝劝这小家伙乖乖跟我走吧,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的,毕竟他叫你……咳……”
他咳嗽一声糊弄过去,飞速瞥了自家宗主一眼,没敢说。
“叫什么?”
“叫、叫叫……”唐泗一感觉到晏宿雪的目光就慌得卡壳,又深知那人极烦磨唧,强行将舌头捋直,嘴一瓢就脱口而出,“叫他爹。”
晏宿雪的视线又淡淡落回祁殃身上,“他叫你什么你都认?”
祁殃浅笑着眨眨眼睛,掌心摸着安百一的头顶,揉了揉他细软柔滑的发丝,“总不能让人家白叫,我还给他起了名叫安百一,小名叫小白。”
他看到晏宿雪的眉心极细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很不满。
唐泗立马十分捧场地解说着这名的寓意,晏宿雪看缺心眼似的扫了他一眼,直接道了句“晚上不准在这里”就离开了。
祁殃看着那人消失在偏殿门口的背影,没想到对方听到这名字竟然是如此平淡的反应。
唐泗如蒙大赦,整个人不自觉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半蹲在轮椅边,捏了捏安百一的小脸,“小白,你怎么这么难伺候,谁抱不是抱,还挑人。”
某人可比一岁小孩难伺候多了,你怎么不说。
祁殃想道。
“白天让你阿爹抱,晚上就要让我来抱了。”唐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才晏宿雪站过的位置,一手拢在唇边压低声音恐吓道,“不然就要把你冻成小人干儿!”
安百一脸懵懂,大大的眼中满是茫然。
祁殃忍俊不禁,理了理小孩身上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听不懂,笨。”
晚上,风露殿中。
唐泗脱了外衣,中衣衣袖挽到小臂,站在浴桶旁一手扶着里面的安百一。
小家伙坐在快没到肩膀的水里蹬着脚丫,小手扑着水花,时而咯咯地笑几声,似乎很喜欢洗澡。
他笑着笑着就往旁边某个方位看一眼,像是在找人,祁殃正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弯了弯唇角。
安百一又放心地继续玩水,殿内烛光摇曳,将屏风上的人影与图景映得影影绰绰,唐泗俯身扶着玩得正欢的小人儿防止他歪倒呛水,默不作声地朝祁殃使了个眼色。
轮椅受灵力驱使不着痕迹地慢慢向斜后方撤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退到屏风后,祁殃调转轮椅的方向,没有任何留念地离开了风露殿。
在去往幽绝殿的路上,不到半途就听到了身后才离开不久的方位爆发出一阵哭声,又急又响,又尖又脆,饱含着说不尽的悲伤,紧接而来的是唐泗隐约焦急哄人的声音。
安百一哭着喊阿爹,水也不玩了,澡也不洗了。
一听就知道扯着嗓子哭到小脸通红,还扭动着小身子不让唐泗抱。
祁殃感到头疼,轮椅还是没停,直到推开幽绝殿的门,殿门关阖,才彻底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从耳中脑中剃除。
哭起来跟个炸药桶似的。
……
次日一早晏宿雪就不在幽绝殿,或者昨夜也根本就没在殿里休息,约莫日上三竿时殿门被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唐泗偷偷摸摸地抱着安百一探进个头来,观察了一番才放心大胆地走进去。
祁殃方一见到安百一,那小孩就泪眼汪汪地瘪着嘴,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像只被人抛弃没人要的小狗崽。
“小屁孩,就知道哭。”
他坐在轮椅上伸手把人接过来,唐泗把安百一放下后把胳膊腰腿和肩颈都活动了一遍,苦不堪言道,“哎呦昨晚几乎是一晚没睡,恨不得在梦里都哭,我天呢,他上辈可能跟你是对情人。”
祁殃笑了笑,“你怎么不说他上辈子或许真是我儿子。”
“关键他也不像你啊,反倒嗯……当我没说。”
桌上有前天唐泗买来的一些甜点,祁殃掰了一小块玉露团,捏碎了抹到小家伙的嘴唇上,看他小嘴吧唧吧唧吃得还挺香。
“一见到你哭也不哭了,闹也不闹了,我真是……”唐泗眼里都熬出红血丝了,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脸,“我还怕你没睡醒没敢来太早,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挺早就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祁殃感觉这两天睡眠时间少了,夜里精神了点,没有之前那么嗜睡了。
“你回去补觉吧,白天晏宿雪不在,安百一就放这儿吧。”
他低着头用指尖给安百一一点一点喂着玉露团,又倒了杯花茶递到他嘴边,淡淡道,“晚上再扯嗓子哭就不用管他了,设个隔音自己睡自己的。”
“那万一哭出个三长两短的……”唐泗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已经耳鸣了,先回去缓缓,今天还得去趟人界,查一下小白到底是谁家的。”
“去吧。”
唐泗走后,祁殃看着怀里的安百一,眼神冷漠,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软乎乎的大腿外侧,像是惩罚。
安百一觉得自己被打了,抿着小嘴仰头看向祁殃,二人对视半晌,小不点又低下头安静地坐在对方怀里,玩着他的手指。
正午时,祁殃抱着他在床上午休。
事实上他会在他睡着时轻轻抚摸安百一软软的小胳膊小腿,抚摸他蓬松柔软的发顶,想象寻常人家为人爹娘都是如何带孩子的。
他会静静打量那人根根分明又黑又密的睫和皮肤上被阳光映出的细小绒毛,细数他湿润嘴唇上的浅纹。
他会懒懒淡淡地听着对方轻缓均匀的呼吸声,看他衣衫下微微起伏的胸腔和小肚子,观察他身上衣服针线的走向和纹路。
时而会轻轻低下头,将耳朵虚贴到小家伙的心口,能清晰嗅到他皮肤上透出的香甜气息,听到他单薄胸腔下次次带着温度的心跳。
看着怀中和现代幼童无异的小孩,他又想夏天傍晚落下的雨点,闷热的空气,想云里一阵阵的闪电,头顶的天是红的、白的、黑的,像纸上平铺一层厚重的炭灰,还有染血的红色棉絮,想小区老旧电线杆下健身器材潮湿黏腻的触感,想远方的路灯,黄的、白的、浅蓝色的,像六一儿童节小女孩表演节目拿的各色闪光的亮片花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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