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你已经死了。”
幸芝看着站在门口身体残破的小乔。
小乔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明明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怎么会最后把自己害死呢。
她更不敢相信的是已经死得连骨头渣也不剩的幸芝居然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小乔张张嘴，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茶餐厅里亮着昏黄的烛火，里面各式各样的人埋头吃饭，小乔磨磨蹭蹭跟着幸芝进门，众鬼抬头打量了两眼继续低头吃着餐食。
幸芝引她在一张空位置上坐下，转身将一盘食物放在桌上。
“吃吧，吃完好去投胎。”
“不。我还不能走，我的孩子还……”
幸芝没有理她，转身继续忙碌。
这一晚，店里只有小乔一位新客，直到所以饱餐一顿的野鬼离开后，幸芝在小乔对面坐下。
她叹了口气，取下门口的灯笼道：“走吧，带你去看一眼孩子。但之后，你得去轮回了。”
那场大火是因为小旅馆隔壁线路走火，旅馆里本来就没住多少人，老板娘挨个砸门叫人逃命，却如何也敲不开小乔那间房门，还是隔壁两个大汉让老板娘先走，两人打算把门撞开，可那时一楼已经火光四起，只得从二楼窗口跃下。
那两人虽是混不拧，关键时候倒也真救了那孩子。
等警察来时，便将孩子送去医院，再寻找亲人时，意外发现曾在医院住院治疗过，还有医药费没有结算。
如今那孩子还躺在原来那张病床上，阿姐正在一旁小心照料。
肺部受损，命是保住的。
幸芝领着小乔过来时，阿姐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眨地盯着孩子，时不时掖好被踢开的被子。
“她不行！求求你，你一定有法子，能不能别让她靠近我孩子。她会害了她的。求求你，我求求你。”
小乔作势要给幸芝跪下。
“她不会。”
幸芝看了眼一旁的阿姐道：“她命中有一女。这便是她的孩子。”
小乔愣住，心里所有猜想得到证实，忽然鬼气乍起，阿姐只觉得房中温度陡降，忙起身去寻调试空调。
幸芝白了眼浑身黑气的小乔。
“她命中原有一子一女，可怜孩子生父原是畜牲投胎，俩孩子都留了隐疾。你不就是担心她要你孩子的心脏嘛，走，我带你瞧瞧去。”
说罢，幸芝领着小乔推开病房门。
那也是间病房，跟平常了解的病房不同是，这里的墙壁并非白色，而是涂满各种卡通涂鸦，踢脚线是由青草状的花纹，风扇和空调出风口都挂满玩偶，除了病床旁的监护仪器外，这里更像是间寻常人家的儿童房。
病床上，不满三岁的男孩面颊消瘦，深陷在水蓝色枕头中，各种仪器显示已是气若游丝，只是勉强维持着最后一口气。
“这是临终关怀病房。”
幸芝站在病床边，小声道：“乖乖莫怕，姨姨过几日再来接你。”
“你和东生也没有什么旁的财产，因此，你孩子不会有人争抢，你父母和东生父母都会同意将其送到福利院，到时候，她会主动提出领养她。她的条件你也知道，孩子跟着她不会受苦，而且她今后也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这一世，你们之间的母女情分就到这里吧。”
小乔张张嘴，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她们再次回到医院病房中。
孩子似是感知到什么哼唧了两声，原本已经躺下的阿姐立马爬起，小心翼翼拍着被子轻声哄着。
有护士进来查房，叮嘱道：“丁姐，您自己身子也要调养，这里有我们呢。”
阿姐揉着眼睛，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看着她，不忙乎别的。”
护士量了两人体温，又叮嘱几句才离开。阿姐将帘子完全拉开，自己挪着枕头睡到另一边，这样即便躺着也能看到孩子。
小乔跌坐在地，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替别人做了嫁衣。
“你死在那场大火，你的兄嫂和双亲，会因为这个向曾经帮助你的老板娘索要天价赔偿。老板娘无儿无女，砸锅卖铁也无力偿还，最后身陷囹圄，出来时已经六十多。”
“不过，没有赔偿金，他们也不会因为钱去争夺孩子抚养权。”
小乔心中百感交集，一肚子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到了嘴边却只是苍白的一句：“我跟宋大哥，那晚，我们……”
“小乔，我并不在意。”
幸芝俯下身子，将小乔从地上拉起。
“不过，有个人，也许你想见见。”
茶餐厅门外，小乔见到死去多日的东生，东生衣衫褴褛，在得到野鬼递来的口信时，完全不敢相信。
他远远站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前。
倒是小乔，带着满身怨气直扑了过去。她本就是新死怨气又重，哪是孤魂野鬼的东生能受得住的。
“再往前一步，他就得魂飞魄散。”
幸芝提醒一句。
小乔便立马刹住了脚步，她指着东生，猛然背过身去。
“我不想见你！我和孩子遭受的一切，全都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就不该做人，也不配做人！还有我自己，都不是个东西！下辈子做猪做狗，再也别让我遇见你！”
东生向后一步，小乔身上的黑气将他的轮廓冲散了些。
幸芝在旁凉凉开口道：“他可没有下辈子喽。就是做猪做狗也轮不到他。你猜，那火是怎么起的？”
小乔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东生，怒吼出声：“那是你孩子！你亲生的孩子！”
东生倒委屈上了，含糊道：“我不是让人去救你了吗？你为什么不走？我只是想让你受点苦，我根本没想害你性命。我不知道你会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你们不要忘记我，我在这里太冷了，我也不想的。而且，我原本想着，你们娘俩受了难，总要落点赔偿好过日子。这样你也不用日日辛苦去送外卖。我也是为了你们娘俩！”
“幸芝。”小乔忽然开口：“你能帮帮忙吗？我不希望孩子将来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父母。我想她一辈子开开心心。”
幸芝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摇摇头道：“她的养母会对她很好。想必你也知道，她势必会告诉她。”
小乔点点头，似是下定决心，忽然冲向东生，不待他反应已经将其团团圈住。
鬼差出现时，只剩两团浑浊不堪雾气，风一吹就散。
鬼差耸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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