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婆媳云会面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五坛宽皮橘酒封坛,灯火通明的厨房最终也归于平静。
往常早睡的苏迨今日难得得到母亲的准许,此刻还精神抖擞地坐在桌边听着母亲与二宝唠家常。
“迈哥儿莫不是遇见什么事了,这次怎么写了这么多封信?”瞧着封面上同一字迹写着“母亲亲启”的信堆,季璋内心不禁生出几分担忧。
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她这山高水远的也帮不了什么。
望着这堆比父亲寄来的诗集还要厚的信件,苏迨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果断选择了一旁单薄的一封信,提议道:“娘,要不先拆嫂嫂的吧,说不定与兄长说得是同一件事哩。”
虽然他也很担忧兄长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对第一次写信来的新嫂嫂也好奇得紧。
季璋抬手略过苏迈的那一堆信,径直拿起了吕楚的那封信,“好。”左右二人是同一家,看谁的都一样。
二宝在一旁整理着信件,打趣道:“大公子成亲,如今‘苏大娘子’也是另有她人了。”
季璋闻言手下一顿,垂眸瞧着桌子那头与初次见面时截然不同的奶团子,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
从萌生离开的想法到真正离开,没想到她竟用了这么多年。苏迨如她的专属时间见证者,用自己的成长提醒着季璋一分一秒的流逝。
她不由得感叹道:“终究是老了。”原身快到三十而立的年龄,她自己也快奔四了。
满脸好奇的苏迨不懂母亲的伤春悲秋,顶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摇头否认道:“娘亲没有白头发,娘亲不老。”
“咱迨哥儿还没长大呢,娘亲当然没老。”没有旁人瞧见的困扰,季璋遵从内心毫不犹豫将苏迨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红封一掀,信纸展开,娟秀柔和的工整小字映入眼帘。光是瞧着字迹,季璋已然能感知到对面是位温婉佳人。
苏迨来不及扒拉自己的头发,伸长了脖子好奇道:“娘亲,嫂嫂在信里写了什么呀?”
信封内只有单薄的两张信纸,季璋很快便看完了。她将信递给对面的苏迨,回答道:“你嫂嫂是来感谢我寄与她的绫罗绸缎的。她还说很担忧我们,想问问我们何时回去。若是冬日也回不去,她想做几件冬衣寄来。”
关于这新媳妇,季璋先前也只通过苏轼的信件了解过一二。苏迈自己倒是从未在信中提过,仿佛苏府没有这号人般。
原以为是因对方是个不知冷热的,融入不了苏府,苏迈才这等态度;如今看来,倒是苏迈有些对不住人家了。
苏迨闻言当即坐直了身子,眼里升起一抹亮色,兴奋道:“娘亲,我要有新衣裳穿了。”
经过两年多的禁锢,苏迨对情绪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他瞧出了信中新嫂嫂对他的善意,忍不住回以最大的热情,尽管吕楚并不在此处。
“对呀。”
季璋点头附和道:“一会儿让二宝给你量个尺寸,咱们明儿再去首饰铺子给嫂嫂选套漂亮的头面,一同给嫂嫂寄过去。”苏迨日后终是要回苏府的,她自然得要帮他与这未来的苏府主母捋好关系。
她先前让朝云带了些两浙路的特产过去,如今她也该作为婆母给儿媳送些见面礼了。
季璋接过苏迨瞧完的信,正准备将其重新装进去,蓦然发现信封底还有一鼓鼓囊囊的东西。
她将烛台移近了些,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一绿底的绣帕,上面还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黄蕊小白花。
二宝借着烛光,瞧清自家娘子手中帕子的样式,忍不住惊呼道:“娘子,这是蜀锦。”家乡之物在家乡不足为奇,但在千里之外的阳羡瞧见此物,足以见得送礼之人的诚意。
“……蜀锦吗?”季璋眼中流露出几分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家乡之物。
不过只有季璋自己知道这不是反问,是实打实的疑问。
原身再怎么醉心于厨艺,对家乡之物应也是知晓的。而她虽也是蜀人,但对这等非遗传承的针织女红毫无了解,在二宝的惊呼声中也只能强装镇定眯起眼睛佯装打量。
幸而二宝并未瞧出季璋的异常,反而顺着她的话解释道:“娘子您瞧这布料挺括坚韧,绿色之于布料如碧波绿水可泛起涟漪,而非水面浮萍般浅缀于布料之上随风可散。这柑橘花则是采用了纬浮显花工艺,多层次的勾勒方才使得如此栩栩如生。”
季璋闻言下意识将照明的烛台挪远了些,垂眸瞧着手中流光溢彩的锦帕,以及看得出自己缝制的线头,愈发觉得苏迈对不起人家了。
不过她走时原主的那些陪嫁她都留在了苏府,也没听说身上有什么苏府家传的信物之类,她想给新媳妇撑撑腰也没法子。
“二宝多备些钱,咱明儿去大采买。”季璋沉思片刻,最终安排道。人不在身边,她能做的弥补只有这个了。
二宝点头应下,顺势将下一封信交给她,“娘子,这是郎君的信。”
瞧着又一单薄的信,季璋却毫无打开的欲望。她将吕楚送的绣帕贴身放好,顺手拿起了苏迈那堆比诗集还厚的信堆,“先看迈哥儿的。他一向稳重,这次写了这么多封定是有要紧事。”
季璋仔细数了数,足足有七封。
第一封,与往日的信件一样,皆是问安和日常情况简述。
第二封,开篇便是“拙荆叨扰了,母亲见谅”。满篇絮絮叨叨皆是对吕楚“擅自” 写信的解释找补,央求她不要生气,好似吕楚面对的是蛮横不讲理的恶婆婆。
“我很凶吗?”看完第二封信,季璋忍不住抬眸向二宝和苏迨求证道。
苏迨与二宝对视,二人皆在彼此眼中瞧出了不寻常。
对面的小娃偏偏头,左偏回正,右偏回正,企图从不同角度瞧出母亲反常的缘故。二宝也歪头细细打量着自家娘子,尝试找出答案。
须臾之后,苏迨如小老头般蹙起了眉头,故作深沉道:“母亲现在蹙着眉头的模样,稍显凶巴巴的,平素可温柔了。”
季璋闻言不禁抬手摸上自己的眉间,紧锁的眉头好似峰峦矗立在眉间硌手得紧。她抚平了自己的眉心,点头道:“我日后尽量少蹙眉。”
烛火摇曳,季璋垂眸徐徐展开了第三封。
与第二封满篇的“哀求”不同,这篇苏迈似是又意识到自家母亲并非不讲理之人,开始絮絮叨叨为自己方才莽撞找补道歉。
【持家以勤,待人以慈。举手投足,兰心蕙质,纤手之下可出美味珍馐,亦出有序中馈……】
瞧着满篇的华丽辞藻之词,季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刚刚抚平的眉头险些又蹙起。
果然虚情假意这种事情,还是得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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