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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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薛虹曾经联系过沈艺棠。
她知道今天是陈嘉授的生日。最近她状态已有好转,从京市回长南家里休养了一阵子。她央求沈艺棠,带她来对陈嘉授亲口说一声生日快乐。
沈艺棠不敢擅作主张,问了陈嘉授能不能带薛虹来。
陈嘉授自然没答应,于是沈艺棠委婉地回绝了她。
但不知薛虹从哪里得知了生日会的地址,来了一招先斩后奏。
见到沈艺棠时,她的精神还很稳定,几乎看不出她是个病人。
谁知陈嘉授一露面,薛虹就像按下了开关键,又开始犯轴。
“为什么,你和沈艺棠明明已经不在一起了,但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甚至我要来你的生日会,你都不肯答应?你就这么讨厌我?”
“好了好了,薛虹你冷静会儿。”沈艺棠揽着薛虹的肩,“今天情况特殊,陈嘉授喜欢的女生也在,所以才不方便请你来,他不是讨厌你。”
薛虹边哭边摇头,嘴唇哆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不信,我不信”。
陈嘉授给沈艺棠递了个眼神,抬手指指自己。
沈艺棠明白他意思:“真的。不信你让陈嘉授告诉你。”
薛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纠结得心脏一阵阵痛楚。她这次来,就是想亲口跟陈嘉授问个明白,可等真正要面对现实了,她却发现是那么难那么难。
最后,她终于问出了口。
可是,陈嘉授连犹豫都没有,一口便承认了。
那个高傲的、永远昂着头的少年,就算在被她质问时,也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他对她的耐心和帮助,只是因为不在意。
薛虹从来不相信,真的有女生可以入他的眼。
她很想骗自己,陈嘉授如此大方的承认只是为了像上次一样摆脱她的纠缠。可是少年说出“我喜欢她”时,脸上一闪而逝的动容却骗不了人。
良久。
泪痕干在脸上,薛虹黯然地笑了笑。她后退了一步,对陈嘉授说:“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说话算话。”
…
过了会儿,薛虹被她妈妈接走。
沈艺棠和陈嘉授站在会所楼下,目送她离开。
沈艺棠瞥了陈嘉授好几眼:“不是吧,真喜欢上了啊?”
她早就放下了陈嘉授,所以说嫉妒也谈不上。
但出于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优越感,沈艺棠心里其实有点小小的不服气。
她原以为,能拿下陈嘉授的会是什么颠倒众生的大美女,但在见到本人后,不免有点失望。
平心而论,她也不能算不漂亮。但是跟自己一比,五官就显得寡淡。不仅不擅长化妆打扮,对社交也兴趣缺缺。
这样一个女生,仅仅跟陈嘉授做了半年的同学,凭什么就能让他对她特殊对待?
沈艺棠酸溜溜地说:“想不到你居然会是这种人。不喜欢追着你跑的,就喜欢对你爱答不理的。”
陈嘉授没有回答,双手抱胸,脸上表情很严肃,似乎在思索什么。
“先走一步。”
忽然,他撂下一句话,然后大步折返回去。
穿过光线明亮的大堂和走廊,他来到电梯间,但几部电梯都没停在一楼。
连等电梯的耐心都没有,一群扑棱着翅膀的白鸽仿佛从他的胸口飞出。陈嘉授急于平息这种摆动不已的感觉,闪进了一旁的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上楼。
他喜欢喻星旋。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时,陈嘉授的心尖像是触了电,整个人一凛。
陈嘉授从来不觉得,他对喻星旋的感觉已经到了用喜欢形容的地步,或者说他从没有往这个方向思考过。
但薛虹那么一问,他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一推,话赶话地就那么承认了。
直到奔跑上楼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他喜欢喻星旋吗?
他还不确定,但他忽然发现,关于她的印象,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清晰。
她很优秀,她的成绩可以跟他分庭抗礼,她见不得他出风头,反而看他吃瘪会很开心。
她善变得像六月的天气,上一秒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下一秒就立刻跟他翻脸装作看不见他。
受陈自钧的影响,陈嘉授自小对自己要求严格。他的大脑像是一件精密仪器,为他运作出无比清晰的人生规划。
就像他放着好好的集团接班人不当,却从小志愿从事航天事业;对纸醉金迷的名利场毫无兴趣,反而希望跟机油和零件铁皮相伴,且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的想法。
谈恋爱,从不是他当前的人生阶段应该考虑的事。
只有喻星旋,完全在他的计划外。
遇见她之前,还没有什么不按他预想的发展,让他以为世上的一切都能由自己掌控。
直到遇见她陈嘉授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越想靠近,就越抓不住。
……
他的精密仪器似乎发生了片刻失灵。
修复的过程中,诞生出了一条名为喜欢的指令。
他现在就想见到她。将她拉到没人的地方,趁她没反应过来,直接通知她一声“我喜欢你”,然后便静待她的反应。
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会骂他有病,甚至会恼羞成怒地踩他一脚。
可当他满身奔跑的热气回到包厢,却没见到人。
沈林风彭骏一他们几个纷纷围上来问薛虹的情况。
却被陈嘉授一句话堵了回去:“喻星旋呢。”
沈林风几人这才发现喻星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对哦,她人去哪了,刚刚还在这的……”
彼时,喻星旋正茫然地走在街边。
十几分钟前,她在宴会厅亲耳听到,陈嘉授对着沈艺棠说喜欢她,心底里幻梦的泡泡彻底被打碎。
喻星旋没有勇气再继续听下去,给李安蓝发微信说家里有事,直接跑了。
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场景,一辆电瓶车在她身后狂按喇叭,喻星旋竟像是没听见。
如果放在以前,她已经转身跟电瓶车车主理论上了:“车开到人行道上还好意思按喇叭,你有没有素质啊。”
但是此刻喻星旋连理论的力气都没有,往旁边让了一步。
车主嚣张地吹了个口哨,然后扬长而去。
喻星旋委屈得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他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做出那些让她误会的事。
回去的路上,路过九三书吧,黄晓婷也在店里。
因为周五喻星旋做兼职时跟她说过,今天要去参加谁的生日会,她马上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样,小陈家的饭是不是格外香?”
“别跟我提他。”喻星旋很冲地说,“很晦气。”
这又怎么了。黄晓婷识趣地摇了摇头。她正在帮店员把书籍归类:“我先去忙了,闪闪你自己挑几本书带回家吧,当我送你的新学期礼物哦。”
柜台边有一摞客人还回去的书,随意堆在那里。
喻星旋应了声,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
薄薄小小一册,是黄色的封面,写着棕色的书名:《围城》。
喻星旋拿起书,坐在窗边读了起来。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直到读到某个段落时,视线忽然凝固。
那一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整个生命。他在遇到我以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我。*”
每个字都在向外渗着酸涩,渐渐蔓延到她眼眶里。
喻星旋拿起桌上点单用的铅笔,在那句话下面勾出一道横线。
这应该是书里的唐晓芙留给方鸿渐的最后一句话。
唐小姐是那个时代的新派女性,在她身上,却又有种难能可贵的真实。
说她天真赤诚也好,过于理想主义也罢。但她不曾背上自由的枷锁,为了彰显自己,就随大流地认为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不介意对方荒唐的过去。
她不愿意接受,所以在了解到方鸿渐过于“丰富”的过去后,她干脆利落地留下这段宣言,把他甩了。
喻星旋读到这里时,忽然觉得她跟唐小姐有些相似之处。
她也不喜欢被人染指过的东西。
别人吃过一口的面包,喝过一口的水,她从来都不会再碰。
托腮想了会儿,喻星旋把书翻到最后一页。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漫上书页,她握着铅笔,在纸上落下两句话。
【希望有人能明白我的隐喻,听懂我的弦外之音。】
【我不要他的宠爱,我要他爱我的骄傲,又为我的清高折服。】
在她十五岁的人生中,还不曾想过,书中角色的遗憾,居然也会变成她的遗憾。
或许是她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地对陈嘉授怀着太多的期待。
她喜欢上他的时候,连自己一贯的原则都忽略。
却忘了他早就已经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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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入春,长南的雨水格外多。
长南中学一向有春游的传统,今年高一(2)班抽中的景点,学校后面的雁平山。
老王把消息一公布,班里一片怨声载道。
“不公平,老师,别的班都能去逛动物园博物馆,凭什么我们就要去爬山!”
老王笑嘻嘻地由大家抱怨了会儿,忽然,变魔术一样,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三张门票。
“老师知道这个项目可能有些无聊,所以自掏腰包给你们准备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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