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封回信
陈巧玲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甚至没开口讲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台下。
班里人立刻懂了这意味着什么。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清楚，这是最后的冲刺阶段。
陈巧玲站在讲台上，声音沉稳：“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这套卷子，是去年各省市高考真题的精选整合。”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脸：“我知道大家很累。但这是你们人生中第一个真正重要的关口。咬牙挺过去，眼下的每一分，都可能决定你们的未来。”
一时间，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传递试卷的沙沙声。
时间在摞高的试卷和不断更替的倒计时数字里飞逝。
这段时间，三天一小考，半月一大考，写过的试卷都不知道多少张。
下课时间，陈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问：“瑶瑶，明日誓师上台演讲，你和班长谁去？”
章时瑶：“我去，顾怀舟他不想上台。”
其实章时瑶也不是很想上台，但王建华特地找了她和顾怀舟，希望他们中有一个能代表理科班发言，随便讲点什么，鼓舞士气，振奋人心。
她原本想让顾怀舟上台，结果他拒绝了。
她问为什么。
顾怀舟说：“你的影响力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于是章时瑶上台了。
陈暖：“这次百日誓师，你准备讲些什么？”
章时瑶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视线不自觉地飘向走廊上去办公室拿试卷的顾怀舟。
“还没想好。”她轻声说，“大概就是些鼓励的话吧。”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是罕见的露天演讲。台下草坪上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群。
轮到学生代表发言。章时瑶在响亮的掌声中稳步走上主席台，她穿着干净的黑白校服，马尾束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最终和顾怀舟有短暂的交汇。
顾怀舟弯了弯唇，无声对她说：“加油。”
章时瑶调整了一下话简高度，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操场，清泠泠的，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章时瑶。”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距离那个期盼又忐忑的终点，只剩下一百天。”
“有人说，高三是枯燥痛苦的。是的，它也许不那么缤纷多彩，充斥着巨大的压力和不间断的挑战。”她微微停顿，“但我想说，它同样是液烫珍贵的。因为这段看似单调的旅程，淬炼着我们的意志，沉淀着我们的梦想，也见证着我们最拼命的模样。”
她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没有过多的激昂，却有一种沉静的力量。
“或许在这段时间里，你会感到疲备，会怀疑自己，会害怕那一千多个日夜的付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这都很正常。”
“我们可以感到疲惫，但请不要轻易退缩。我们可以偶尔放松，但请不要就此停步。”
“一定不要放弃那个一路跋涉至此，从未放弃的自己。”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那么，请坚持走完最后这一段路。”
“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拼搏，然后，平和地接受任何可能的结果。人生很长，高考只是一个路口，无论转向哪里，都有新的风景。”
“最后，”她微微领首，声音放得更轻，却更清晰，带着她特有的那种认真和一点点柔软的祝愿，“祝所有努力都不被辜负，祝我们都能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
“盛夏将至，祝愿大家，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章时瑶微微鞠躬，台下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长久的掌声。她走下台阶时，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很快对上了顾怀舟的视线。
他站在班级队伍的末尾，轻轻鼓掌，眼中是她熟悉的笑意和赞许。
回到班级区域，陈暖激动地拉住她的胳膊：“瑶瑶，你讲得太好了。”
章时瑶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巧玲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讲得不错，很真诚。”
大会结束后，人群缓缓散去。顾怀舟自然地走到她身边。
“讲得很好。”
“……随便说了一些。”章时瑶顿了顿，问，“你对青春有什么感受？”
“像一场雨，”顾怀舟望向远处正在散去的人群，“来得突然，走得匆忙，但总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
章时瑶若有所思：“那我们现在，算是在雨中吗？”
他转头看她，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我们正站在雨最大的地方。”
而在这场雨里，你在为我撑过伞。
回教室的路上，章时瑶忽然说：“对了，你之前说我的影响力很大，是什么意思？”
顾怀舟顿了一会，问：“徐轩那个事情，是不是你帮忙的？”
章时瑶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怀舟知道这件事情。
“你怎么知道？”
看她这样子，那估计他没想错。
“我猜的，感觉很凑巧，徐轩有次在办公室感谢陈老师，我正好在门外听到。”他顿了顿，“其实那个慈善机构，是因为你吗？”
章时瑶没有否认，“我只是看不下去。”
伸出手之前，章时瑶想过，她不是个会随便插手别人事情的人。那天，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能帮就帮一下吧。
愿所有苦难，终有归途。
顾怀舟：“徐轩这次考得很好。”
她或许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好事，可能也没关注过，徐轩这次的模考成绩考到了年级前二十。
还有上次校运会，顾怀舟在不远处的主席台，看见章时瑶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快要晕倒的女生，自己明明都如此纤细，却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
章时瑶有颗细腻的内心，总是能看见别人的需要，并且愿意伸出手。
正因为这样，顾怀舟才会觉得更加珍贵。
“有时候，一个简单的举动就能改变别人的轨迹。”顾怀舟的声音很轻，“这就是你的影响力。”
或者是说，她存在本身，就很有意义。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章时瑶嘟囔：“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你说得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大多数人会选择视而不见。”顾怀舟轻轻摇头，“徐轩上次和我聊天，如果不是有这个慈善机构，他可能就真的辍学去打工了。”
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章时瑶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走廊站了很久。
“该回教室了。”她轻声说。
顾怀舟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移动脚步，说：“手伸出来。”
章时瑶疑惑地照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放在她掌心。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
“礼物。”他唇角微扬，“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支精致的钢笔，笔身刻着细细的星纹，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祝你笔下生花，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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