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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礼站在记忆的起点,看着年幼的自己——那个躲在藏书阁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的男孩。
那时的他像一株不见天日的苔藓,直到某天被银发少女拽进阳光里。
“发什么呆呀!”记忆中的小裴真夏把野花编的花环扣在他头上,紫眸亮得胜过所有星斗,“笑一笑嘛!”她扯着他的嘴角往上提,指尖沾着刚摘的草莓汁。
可后来,圣女试炼的反噬蒙住了那双眼睛。
季宴礼看着少女时期的裴真夏日渐沉默,看着她把所有的光都锁进心底最深的囚牢。
“笨蛋……”
现实中的季宴礼攥紧重剑,指腹摩挲着剑柄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夏”字——那是她失明前,用匕首亲手刻下的。
流火感应到主人的情绪,蓬松的尾巴轻轻环住他的手腕。
季宴礼深吸一口气,踏入属于他的那段记忆碎片。
他要让那个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小太阳想起——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永远有人记得她眼底有光的样子。
……
“小礼,别睡了。”
母亲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清亮,带着久违的温柔。
季宴礼被迫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年轻了十岁的母亲——她眼角还没有那些忧愁的细纹,发间也不见银丝。
“这是你裴月奶奶,”母亲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前方,“这是裴奶奶的孙女,裴真夏。她比你晚一点出生,你要叫妹妹。”
阳光透过光耀殿的彩窗,在白玉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季宴礼眨了眨眼,看见站在裴月身旁的小女孩——
五岁的裴真夏穿着月白色的短袍,银发扎成两个俏皮的小辫子。
与后来那个清冷寡言的圣女判若两人,此刻的她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
“你好呀!”她突然蹦到他面前,裙摆扬起一阵带着花香的风,“你的红头发好像小狐狸!”
季宴礼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那时的他还是个寡言少语的孩子,习惯了躲在阴影里。
可裴真夏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我带你去摘星星果吧?就在神树顶上!”
他抬头看向母亲,得到鼓励的微笑。
再回头时,发现裴真夏已经跑到了殿门口,银发辫子在阳光中跳跃,回头冲他招手的样子,像极了后来他在战场上誓死守护的那抹光。
季宴礼的视野突然被拉近,眼前的景象如画卷般展开——
五岁的裴真夏拉着他狂奔过光耀殿的回廊,赤脚踏在冰凉的白玉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她的银发辫梢扫过他的脸颊,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快看!”
她突然停下,指着庭院中央那棵参天神木。
树冠顶端结着晶莹剔透的果实,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季宴礼仰头望着,不自觉地张大了嘴。
“等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真夏已经像只小松鼠般蹿上了树干。
她的动作灵活得惊人,月白袍子在枝叶间忽隐忽现。
“喂!危险!”
年幼的季宴礼终于喊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可树上的小女孩只是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紫眸中盛满狡黠的笑意:“怕什么?我可是要当圣——哎呀!”
一枝树干突然断裂。
季宴礼至今记得那一刻心脏停跳的感觉。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笨拙地想要接住坠落的银发少女。
结果两人一起摔进了厚厚的花丛里。
女孩姣好的面容倏然贴近,近到季宴礼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蒲公英绒毛,能数清她笑眼弯弯时眼角浮现的细小纹路。
温热的呼吸带着星星果的甜香拂过他鼻尖,让他胸腔里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怎么呆住啦?”
裴真夏歪着头凑得更近,银发辫子垂落在他颈侧,发梢扫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季宴礼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七岁的他还不明白这种悸动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脸颊发烫,像是被正午的太阳直晒着。
“我、我才没有……”
他结结巴巴地反驳,却在她突然伸手戳他酒窝时彻底噤声。
女孩的指尖温暖柔软,带着爬树时蹭到的树皮碎屑,粗糙的触感却让他莫名安心。
“噗哈哈哈!”
压在他身上的裴真夏突然大笑起来,发间沾满了蒲公英的绒毛。
她撑起身子,指尖戳了戳他憋红的脸:“原来你会说话嘛!”
季宴礼气鼓鼓地别过脸,却闻到她袖口传来的淡淡果香——不知何时,裴真夏已经摘到了那颗“星星果”,此刻正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给你。”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吃了就能变得勇敢哦!”
甜腻的果香丝丝缕缕缠上鼻尖,季宴礼的鼻翼几不可察地轻轻翕动了下,却仍是梗着脖子,将脸拧向另一边。
“哼。”
他卯足了劲想摆出副生人勿近的冷模样,耳根却悄悄漫上薄红,像被夕阳吻过的云霞,把那点别扭心思泄了个干净。
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知怎的,竟无意识地揪住了脚边一簇野草,青绿的草汁顺着指缝漫开,在白皙的指尖洇出淡淡的痕。
裴真夏眨了眨眼,忽然“咔嚓”一声咬下大半颗星星果。
橙黄的果汁顺着她唇角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落了串碎钻。
“唔……真的好甜!”她故意把果肉嚼得脆响,晃悠着脚凑到他视线边缘,拖长了调子,“某人再不吃的话——”
季宴礼的余光扫过她沾着果汁的指尖,那抹晶莹晃得人眼热,喉结不动声色地悄悄滚了一下。
“我就吃完啦!”
银铃般的笑声撞在空气里,惊得枝桠上的飞鸟扑棱棱振翅而起。
季宴礼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转头——却正好撞进她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里。
比星星果更甜的,是此刻她眼底盛着的光,亮得像揉碎了整片星空,正一荡一荡地,漫进他心里。
季宴礼的脸颊倏地泛起热意,像是被那笑声烫了一下,刚转过来的头差点又要拧回去。
“看什么?”他梗着嗓子问,视线却没敢落在她脸上,只瞟了眼她手里剩下的小半颗星星果,果皮上还沾着晶莹的汁水。
裴真夏把果子往他面前递了递,指尖故意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背:“喏,最后一口,赏你的。”
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在她要收回手时,又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草汁染绿的指尖带着点凉意,攥得不算紧,却没给她抽走的余地。
“谁要你赏。”他低声嘟囔着,另一只手却不受控制地伸过去,从她手里拿过那小半颗星星果。
果皮的触感有点黏,混着她指尖残留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咔嚓”一声咬下去,甜腻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比刚才闻到的果香还要浓。
他没敢抬头,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季宴礼含糊地“嗯”了一声,把最后一点果肉咽下去,才发现自己的耳根好像更红了。
而裴真夏还在笑,笑声落在风里,像撒了把糖,连带着吹过的风都甜丝丝的。
“阿——礼?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见他吃完了果子,裴真夏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身子不由得往前探了探,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像只发现了新奇玩意的小狐狸。
“不……不行。”季宴礼的脸颊腾地泛起层红,连带着脖颈都染上点热意,他梗着脖子驳回,语气却没什么底气,“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哥哥。”
他才不接受比自己小的人叫得这么亲昵,就算……就算是裴真夏也不行!
可话刚说完,心跳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咚咚地乱了节奏。
“那可不成!”裴真夏银亮的发丝随动作一扬,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尖,眉眼弯成狡黠的月牙,“就差一个月而已,想让我喊哥哥?门儿都没有!”她双手往腰上一叉,仰着小脸的模样像只得意的小兽,“怎么也得实打实大我一岁往上,才有资格呢!”
季宴礼急得耳尖泛起红潮,伸手就想去捂她的嘴,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规矩!你怎能……”
话音未落,裴真夏已像尾滑溜的小鱼,身子一矮就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
她蹦跳着退到三步开外,忽然转过身,双手拢在嘴边做成小喇叭:
“阿礼!阿礼——!”
清亮的童音撞在庭院的青砖上,又弹向空中,惊得神树枝头的雀鸟扑棱棱飞起一片。
季宴礼僵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偏偏对那抹灵活的身影毫无办法。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隙,在她蹦跳的身影上织出晃眼的光斑,连银白发辫的梢头沾着的草屑都染上了金辉。
“我偏要叫!”她边跑边回头,笑声像串银铃在风里滚,“阿礼最好听了!比‘哥哥’可爱一百倍都不止!”
季宴礼的脚刚一抬,原是带着几分赌气的追,此刻却变了调。
裴真夏笑着往前蹿,银白的发辫在身后划出轻快的弧线,没留意身前石阶下蔓延的青苔——脚踝忽然一崴,她惊呼一声,身子已不受控地向前扑去。
“小心!”
季宴礼的声音劈了个尖。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的,胸腔撞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时闷响一声,却在她跌下来的瞬间,用胳膊死死垫在她腰后,另一只手攥住了她将要磕到石阶的后颈。
裴真夏的鼻尖擦过他的锁骨,带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
她懵了一瞬,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他身上,银发铺了他半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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