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你死我活

雪魄是由千年不化的霜雪养出来的灵物，周身由霜雪聚成，从前在寒山宗韩纪也曾见过。这东西无知无觉，因风而起，随风而灭，本不会伤人，可如今生在这邪魔封印之地，沾染魔气，便不好说了。

韩纪只听得“嗖、嗖、嗖”的破风之声从耳畔疾驰而过，抬起头来，便见十余头雪魄汇成一堵雪墙铺天盖地地涌来。

她左右腾挪闪动，好不容易躲过这堵雪墙，却不曾想刚一抬头，不知从何处蹿出一头浑身净白的雪魄直直地撞在身上。

“砰”的一声响过，雪魄化作一团霜雪与风缠绕旋转的气体，向下滚落几丈，便又化作兽形冲下山去。

韩纪硬生生挨下这重重的撞击，只觉脑袋里的脑浆被撞散了，身上的骨头被撞断了，浑身剧痛难耐，喉头一阵腥甜。若是剧痛，韩纪咬着牙也能挨过，可此时此刻，她右手抓住的岩石与山壁之间崩开了一道裂痕。

裂痕如一条爬虫一般一路蜿蜒向下，咔嚓声宛如一条钻进韩纪耳中的飞虫，扰得她心神不宁，激得她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韩纪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去够上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却不曾想，在她手触及那块岩石的瞬间，岩石开裂之声骤然加强。

下一秒，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去，慌乱中伸出手脚试图抓住山壁，可除了被锋利的山石割破手脚外，于事无补。

冰雪扑面，狂风呼啸，天地之间充满着肃杀之气；血溅山石，山巅之上，神光一闪，沉睡的神谕剑迸发出无穷无尽的耀眼光华。

“抓住忘情剑！”

撕心裂肺的呐喊激起的回音在韩纪耳边响个不停，铮的一声，忘情剑墨黑的剑身直直刺入她身下的山石之间。

韩纪的身体撞在剑脊上，下坠之势稍减，但她的重量依然压着剑身不断向下刺去。

长剑破石之声不绝，粗糙而坚硬的岩石被忘情剑从中割成两半。直至韩纪抓住忘情剑的剑柄，才停止自己下落的趋势。

她的脸上身上，落满沙石飞灰，在她之下的李逢青与许朝阳也都埋着脑袋躲避因她而不断下落的石块。

韩纪手心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心有余悸地低头看去，只见脚下深不见底，心道方才若是摔下去，不落个粉身碎骨才怪。

她正这样想着，余光便瞥见一团雪球刹那之间凝成一只雪魄，已奔至许朝阳头顶。

“小心——”韩纪惊呼之声才出口，那雪魄便扑向了那道身影。

雪魄散为一团飞舞的雪花，许朝阳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散开，兔耳摇摆，飞舞的发丝宛如鲜花花瓣一般随风舞动。

那微微发红的眼睛仓皇地向空中一瞥，人便直直地往下坠去。

“许朝阳！”

李逢青一跃而下，身影紧跟着许朝阳消失在茫茫雪雾之中。

惊呼声尖锐而绵长，带起的回声宛如鬼哭狼嚎一般叫人心惊胆战。韩纪紧紧盯着那二人身影消失的方向，许久之后，一道金光透过雪雾朦朦胧胧地传了上来。

韩纪心想：“李逢青在最后时刻，肯定启动了摘星令中的传送阵法，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仙门道盟。”可她依旧是被方才那生死攸关的一幕激起了满身冷汗，用尽全力伸手抓住右上方的着力之处，双脚扑腾着踩住两个山壁上的凸起，才缓缓地拔出忘情剑。

做完这一切，韩纪早累得大汗淋漓，想贴在山壁上喘息片刻，手中的忘情剑却忽然剧烈地震颤起来。

她心头一跳，抬眼望去，便见雪魄穿梭之中，魏九紧紧抓着岩石凸起之处。裴云齐却不知何时从山壁上摔下来，此时此刻，双脚悬在半空，整个人如一株藤蔓一般紧紧环抱着魏九的双腿。

韩纪厉声喝道：“裴云齐，快住手！”说罢，再顾不得什么喘息休息，将忘情剑咬在嘴里，手脚并用，用尽全力地向上攀爬而去。

卫朔已然爬到魏九身下，在他身下，仇千水也一面焦急地凝视着二人的情形，一面强忍着手臂传来的疼痛往上爬去。

“裴云齐！太危险了，他撑不住了，你松开他！”卫朔朝裴云齐伸出手去，道，“你把手给我，我拉你！”

可如果裴云齐会住手，他便不叫裴云齐了。

他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假装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大喊道：“魏兄，你再支持一会儿，我先爬上去，再拉你上来。”说着，他居然伸手扯住了魏九腰上的衣服，紧接着，另一只手便抓住了魏九的肩膀。

他几乎将魏九当做是梯子一般使用，到了最后，一只脚蹬着魏九的手臂，伸手握住上方岩石的一个凸起点，另一只脚便抬起，蹬上魏九的肩膀，使劲往下一踏，便要向上爬去。

韩纪看得眼睛都要直了，想杀了裴云齐的心都有。便是仇千水也看不过去了，她圆睁着眼，被眼前这一幕裴云齐身上流露出的那股无耻与残忍交织的气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便在裴云齐要踩上魏九头颅的刹那，一直强忍着疼痛攀伏在山壁上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裴云齐心中一惊，连忙抓住上方的巨石，正准备一脚将魏九从山壁上踹下去，便见魏九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下一刻，魏九陡然松开双手，抓住裴云齐踩在他肩背上的双脚便往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拖去。

“啊——”

裴云齐惊呼一声，便被魏九拖着从山壁上落下。

电光火石之间，韩纪松开嘴中的忘情剑，使劲全力抛出。

忘情剑铮的一声插进岩壁之中，阻挡住了魏九的下坠。只是裴云齐便没有这样的神兵利器，眼见要从高空坠落，他大喊道：“师姐救我！”

仇千水虽然不满裴云齐方才的所作所为，但裴云齐身上没有摘星令，一旦摔下山崖，便是必死无疑。

她急忙挥出七星鞭，卷住下坠的裴云齐，却不料裴云齐太重，她手上抓着的岩石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二人便一上一下跌落下去。

卫朔急忙伸手去救仇千水，伸手一捞，扑了个空。他连忙纵身下跃，身影在一个又一个狭窄的山石上闪现，终于抓住了仇千水的手臂。

“别松手，卫师兄，千万别松手。”仇千水手中长鞭早不知道跌落何处了，裴云齐紧紧抓着仇千水的脚，急声请求道，“我和仇师姐的性命就在你手中了。”

韩纪此时位置接近悬在空中的仇千水与裴云齐，眼见仇千水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下，神情痛苦，面色惨白，她正准备拉她一把，却不料雪魄再次袭来。

十余只雪魄从身侧掠过，狂风呼啸，天昏地暗，仇千水与裴云齐的身子在这股大风之下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向空中。

卫朔的脸上也早已青筋暴起，大汗直冒，甚至他自己都快被这二人的重量扯离山壁。

韩纪眯起眼睛，矫捷敏捷地伸出手去，抓住了仇千水扬起的另外一只手，重重地将她拉回山壁上。

五个人都为这一幕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那阵可怕的狂风褪去。

更可怕的事情，顺着崖壁滴落。

仇千水的腹部正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在刚刚的碰撞之中，尖锐的山石刺穿了她的身体。

鲜血，如同水一般淅淅沥沥地流出来，滴落进白茫茫的雪雾里。

韩纪见状焦急催促道：“裴云齐，快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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