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封回信

顾怀舟的生日在十月初，高三的国庆假期很短，偏偏他的生日卡在上学前一天。

生日那天，是个难得的不热的天气。章时瑶前几天就订好了游乐园的门票，还偷偷查了攻略，把每个项目都规划好了路线。

她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天气果然如预报所说，秋高气爽，阳光和煦。

推开单元门，一眼就看见顾怀舟站在晨曦里。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卫衣，搭配深色长裤，身姿挺拔。

看见她的瞬间，眼底漾开清晰的笑意，很自然地向她伸出手。

“早。”

章时瑶快走几步，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早。生日快乐，顾怀舟。”

他的手指收拢，将她微凉的手包裹住，唇角弯起：“谢谢女朋友赏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轻声补充，“今天很漂亮。”

章时瑶晃了晃手中的门票：“走吧，今天听我安排。”

“好，都听你的。”

国庆假期，游乐园的人比想象中多，检票口排着长队。章时瑶拿出手机，对照着自己之前做的攻略：“我们先去玩那个最大的过山车吧，听说视野特别好！”

顾怀舟自然没有异议。排队时，他侧头看她认真研究地图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的阴影。

他忽然开口：“做攻略花了很久？”

章时瑶头也没抬，下意识地回答：“还好啦，也就看了几个晚上……”话说一半，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

顾怀舟：“辛苦了。”

“……反正假期作业也写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队伍比预想的还长，章时瑶踮着脚向前张望：“好像要排很久。”

顾怀舟站在她身后，很自然地为她隔开身后拥挤的人流，声音平静：“不急，今天时间很多。”

过山车的金属轨道在高空蜿蜒盘旋，尖叫声由远及近。真正坐上去时，章时瑶反而紧张地攥紧了扶手。

“怕吗？”顾怀舟低头问。

“不怕。”她立刻否认，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是有一点。”

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在。”

列车缓缓启动，爬升时齿轮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越来越高，几乎能看到大半个游乐园的景色。

最高点的刹那，失重感猛地袭来，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她闭上眼，感觉手被更用力地握住。

“瑶瑶，”他的声音混在风里，清晰地撞入她耳中，“看那边。”

她下意识睁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整座游乐园最中心的湖泊，阳光下波光粼粼如碎金。

也就在这一刻，过山车俯冲而下，失重感猛地攫住心脏，风猛烈地灌入口鼻，周围爆发出兴奋的尖叫。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温暖地包裹住。顾怀舟的手心干燥而稳定，紧紧握着她的。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分不清是因为刺激的项目，还是因为身边紧握的手。

垂直下落时，她侧过头，看见顾怀舟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很紧，但眼神清亮，竟也直直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他忽然翘起了嘴角，那笑容在急速掠过的风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

从过山车上下来时，章时瑶的腿还有些发软。顾怀舟稳稳扶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笑意：“还说不怕？”

“真的不怕，”她嘴硬，却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袖，“就是有点……太刺激，没缓过来。”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下一个项目是什么？”

章时瑶低头翻看手机上的攻略：“摩天轮，不过要傍晚坐才好看。我们先去西区的主题园区吧，那里有几个限定的表演。”

顾怀舟接过她肩上的背包：“走吧。”

路边有人在卖气球，章时瑶挑了一个星星形状的气球，系在他手腕上。

“你今天是寿星。”

顾怀舟低头看了看腕间晃动的银色星星，气球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西区主题园区的舞台剧还有二十分钟开场，他们赶上了最后几个座位。灯光暗下时，章时瑶专注地盯着舞台，顾怀舟却侧过头看她。

舞台的光影掠过她的脸颊，她眼中倒映着斑斓的色彩，随着剧情微微睁大或弯起。

当主角在漫天纸花中谢幕时，她用力鼓掌，转头想和他说话，却猝不及防撞进他专注的视线里。

“……你没看表演吗？”

“看了，”他微微一笑，“很精彩。”

章时瑶规划的路线确实节省了不少排队时间。他们看了花车巡游，参加了互动游戏，她赢了一个毛绒小熊，塞进了顾怀舟的背包里。

傍晚时分，她拉着顾怀舟在附近摊位上买了一个卡通发箍，想给他戴上那双粉色兔子耳朵。

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却没真的躲开。

那双粉色的兔耳朵在他黑色的发间显得格外醒目，将他周身那股疏离感打破，添上几分难得的柔软与生动。

男生向来清冷的神情里难得露出一丝无奈，却依旧纵容地微微低头，方便她动作。

章时瑶仔细调整好发箍的位置，退后一步，眼睛弯成了月牙：“好了！”

顾怀舟下意识想抬手去碰头顶那对突兀的兔子耳朵，却被她一把按住手腕。

“不许摘！”她说，“拍完照片再摘。”

他无奈地看她一眼，却没伸手去摘，只微微低下头，让那双与他冷峻气质截然相反的兔耳朵更明显地展现在她眼前：“满意了？”

“当然，”她掏出手机飞快地对着他拍了一张，“纪念顾怀舟同学的十八岁——啊！”

他忽然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章时瑶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他揽住肩膀。

“来张合影。”他晃了晃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手机。

照片上，顾怀舟戴着和他那双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兔子发箍，眼底含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唇角微扬。章时瑶靠在他肩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发丝被风吹起一缕。背景是熙攘的游乐园傍晚，天空呈现出蓝紫色，银色星星气球也恰好入镜，为画面添了一抹亮色。

暮色渐浓，游乐园的灯光逐一亮起。他们坐上了摩天轮，章时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生日礼物。”

顾怀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中间串着一颗深蓝色的珠子，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这是我编的，”她声音很轻，“珠子是我在寺庙求的，据说能保平安。高三了，希望它能保佑你一切顺利。”

他凝视着手链，良久没有说话，片刻后，抬起头，眼中情绪翻涌。

“帮我戴上？”他伸出手腕。

章时瑶小心地为他系上手链，男生的皮肤温热。这条手链带上去，蓝色的珠子衬得那片皮肤白皙透亮。

“扣好了。”她小声说，想要收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了。

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燥。腕间的手绳微微晃动，那颗珠子正好贴在他的脉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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