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花
归梦似是做了一个悠长旖旎的梦。梦中她身在一处狭小漆黑的洞中,忽有一人出现,轻袍缓带,一身白衣俊雅翩翩,来到她身侧。
她看不清那人容貌,口不能言,身子也动弹不得。那人亦不言不语,只是极轻柔细心地照顾她,俯首间有一股极熟悉的淡淡香气萦入鼻间。
她心中有一处空缺似是瞬间被填满了,那喜悦渐生,充斥心房。不知何处一束柔和微光照来,白衣男子竟飘忽而逝。
“别走!别走……”归梦大喊一声,猛然惊醒。
她环视周围,还是在这洞中。只是洞口大开,毫无遮掩,白日朗朗,暖阳照得洞中一室亮堂。
祖遐静静靠在旁侧石壁上,偏头望着她道:“可是做梦了?”
沉水香的香气似还淡淡残留空中,归梦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只是梦吗?
祖遐却看出她所想,直截道:“方才远书来过了。”
果真是他!归梦压抑着心头悸动,强作平静地问:“他……他来做什么?”
“晋军胜了,在漫山搜寻残留的秦兵,发现了我们。“他顿了顿,解释道:”前两日秦军夜袭,放火烧山,在水中投毒,一场大战下来,入山的秦兵死伤殆尽,虎头山烧毁大半,已无留驻的必要了。”
归梦无声点点头,她瞧着地上竟还有一只褡裢,里头放着些许干粮、药物与碎银。
祖遐道:“也是他留下的。”又指了指洞外:“还有两匹马,供你我下山。”
归梦双拳握紧,指甲戳得掌心生疼。
好个明铮!他总在她快对他绝望之时乱她心弦,帮了她便拂衣而去,半分牵绊也不愿沾染。却叫她这般撇不开又放不下。
他看见了她与祖遐单独在这洞中,还留下干粮银钱与两匹马。这寓意自是昭然若揭。
没错,他毫不在乎,甚至还盼着她与祖遐双宿双飞,举案齐眉呢!
归梦心头泛起酸楚,又气又恨,简直要忍不住怨怼起一切来。
可看着祖遐苍白的面容……他是为她才伤重至此,她怎能迁怒于他?他又有什么错,他追着她,恰如她欲追随着明铮罢了。
若说谁有什么错,那必是她的错,错在不该喜欢一个冷情冷心,心中全没有她,甚至还要将她推给他人的人。
她又替祖遐诊了诊脉,察觉他伤势又有反复。
“走吧,你这伤必须去城内静养,没好之前不能再乱动了。“
她想起抱朴子给的丹药,自包袱中取了一粒给他服用。祖遐也不多问,张口便吞入腹中。
离开岩洞,她抬首斜望,白日当空,照亮满目疮痍。这虎头山果真已烧毁大半,原本的青山绿草,几化为焦土枯树。
山中虽已被晋军扫荡清理过,但仍能发现秦兵散落的尸首。
归梦瞥见几朵残存的淡红野花,随手摘了下来。临行前又去拜过春燕、芳妹、禾娘的坟,将那花儿插于她们坟前,洒泪而别。
二人的位置本就离山脚不远,有了坐骑更是省了不少时间。
不过日落时分,便已到了襄阳城。城中虽已戒严,严令民众进出,但祖遐有符节在手,自是畅通无阻。
残阳如血,襄阳城内门户紧闭,街道两侧铺面空空荡荡,全无生态,唯余惶惶然萧索肃杀之气。
祖遐与归梦来到一处客栈,叩了半晌方有一名小伙计瑟缩着脑袋出来应门。
一问之下,原来这客栈东家早已携了家眷逃向南方,仅留了这无家无业的伙计留在店中。城中各行当也均已歇市。
归梦蹙眉道:“现下战况不明,襄阳未见得守不住啊!”
那伙计苦着脸道:“咳,怕得是秦军还未攻进来,咱们这些百姓倒先饿死了!”他朝店外望了望,压低声音:“前些日子征粮征马又征兵,店里一点存余也被搜刮干净了。只我一人,每日勒紧裤腰勉强活着。二位客官要住店倒是不妨,有的是空房,只是吃食恐怕就要您自己解决了……”
归梦付了银钱,开了两间客房,又吩咐伙计烧了热水送来。
虽是战时,好在襄阳依山傍水依托汉江,城中水源取之不竭。饮了热水,她又舒舒服服地在桶中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乏。
伙计说这店中灯油蜡烛皆已告磬,故而她这房中仅得一支短蜡。
沐浴方罢,归梦便匆匆吹熄蜡烛,上床入睡了。
一夜好眠,她直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将旧袍穿起,将头发绾成男子式样,便走去祖遐房间。
她才走到门外便听到屋内传来水声,不禁足下一顿,看来是祖遐唤了伙计来协助他沐浴。也不知他伤势若何了,可有起色。
归梦徘徊在走廊上,百无聊赖,伫倚栏杆发起了呆。
这一路来似乎总是不遂人愿,被种种遭遇推着随波逐流,竟不知当初离家所为何来?眼下祖遐身负重伤,万难赶路,可待他伤好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正烦闷迷茫着,忽听门声一响,伙计已然捧着面盆手巾钻了出来,笑着躬身招呼了一声。
归梦走进祖遐房间,见了他的模样,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他披着一头乌发,面上略略恢复了些血色,只是身上穿着一套店里伙计的粗衣布裤,极不合身。袖口和裤管均短了好大一截,精壮结实的小臂俱都裸露在外。
祖遐身长九尺有余,兼之体格高大,手长脚长,常人穿着宽松的寻常尺寸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顿时显得窄小紧仄,略有些滑稽。他这身装扮哪里是昔日叱咤沙场的少年将军,乍一看倒像是农家庄户里劳作的庄稼少年。
归梦笑归笑,却也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似祖遐这般气宇轩昂,纵然穿着打了补丁的麻布衣衫,也盖不住那桀骜睥睨之态。
“笑够了没有?”祖遐横了她一眼,扶着桌边坐下,伸手取了茶壶倒了杯热水慢慢饮着。
归梦敛了笑意也自坐下,叹道:“没衣裳可换倒也罢了。你的伤可拖不得,如今城中买不到药材……再有,剩下的干粮最多只够吃两日。”
祖遐放下手中茶杯,忽注视着她道:“打从第一日见着你,我便觉得你奇怪的紧,以你的家世,身上竟全没有世家女子的骄娇二气,倒与旁人不同。”
归梦不料他忽然点评起她来,倒似是变相表白。只是这表白听着也并不怎地顺耳,不是贬低,也不像全然的夸赞。
她迅速驳道:“谁说我没有?前几日在山中,饿得都面有菜色了,我不知多想吃炙牛心、鲈鱼脍、五味脯腊、醉蟹……”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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