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焦急，忐忑。
又怀揣着些许的希冀。
顾若希望许以安给予自己答复，但又害怕她的行为打扰到了对方，不由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而在床上的顾父仍然在叫唤着顾母，嘴里喊着自己快要疼死了。
本来是家里顶梁柱的男人，现在浑然像是没有分辨和思考能力、只会哇哇大哭的孩子...
真是让人恨不得将他脑子里灌进去的酒液倾倒干净！
“叮咚——”
消息的提示音响起，拉回了顾若的思绪，来自于许以安的消息，令她又惊又喜。
似乎是因为难以用简短的文字诉说明白，他的消息是一条语音消息。
干净清冽的嗓音透过话筒传送出来，冷静中又带着些许抚平人心的力量：
“顾若，你先不要着急，把烫伤处放在水龙头下冲洗15到20分钟，可以减轻疼痛。如果伤口处有衣物，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将衣服脱去，必要时可以用剪刀剪开。”
“轻度烫伤不会起水泡，可以用冰块冷敷30分钟，或者继续将伤口浸泡在冷水里。之后可以用细棉布轻轻覆盖在伤口处，保持空气流通，也能保证伤口处干净卫生。但如果起了水泡，千万不要戳破水泡，建议及时送进医院，避免创面感染。”
听着许以安的声音，顾若也镇定了下来。
刚刚顾母给顾父做了一点急救措施，但因为顾父不肯挪动，只是浇了差不多一盆的冷水。而现在仅靠顾若一个人，想把醉酒的顾父弄去卫生间冲冷水，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她拿起了被顾父挥至一旁的冻住的矿泉水瓶，态度强硬地放在了他的脸上。
带着厚茧的粗糙老手，不耐烦地挥舞了过来，力道强劲，直接就将覆盖在烫伤处的矿泉水瓶挥了下去，“哐当”一声就砸落在了地上。
“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若不是顾若闪避得及时，这冻成冰块的矿泉水瓶，差点就要砸到她的身上，长久以来积蓄的情绪，几乎让她不可抑制地低吼了一声。
“老婆！我老婆呢？把你妈...给我找来！”
顽固的酒蒙子，除了感知到身上的疼痛之外，满脑子就是想找他的老婆，顾母离开了多久，就叫囔了多久。
别的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烦躁。
还不如直接喝酒睡死过去，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不配合。
深吸了一口气，顾若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计较，转头拿起了手机，拨打了顾母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快自动挂断前，才被接通，顾母的声音混合着嘈杂的风声一同传来：“喂？若若？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你爸又出什么事了？”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爸他一点都不配合，我想给他冰敷一下，他挥手就甩开了，嘴里一直叫着你，怎么劝都没用...”
“这倔驴...你别急，先别管他。刚跑的两家药店关门了，我问了人，再跑一家就回去。最多也就半小时。”
相伴了几十年，顾母自然清楚顾父的秉性和脾气，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显然是忙碌极了，甚至于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顾若放下了熄屏的手机，又想到了刚刚许以安发送过来的消息，连忙敲击着屏幕回复了一条：【太谢谢你了许医生，帮了我很大的忙。】
接着她抬眸，凝视了一会儿仍然在哼哼唧唧的顾父后，将目光挪到了一旁坐着的顾嘉宁身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顾嘉宁，你先去睡觉吧，这边我会照看着的。”哪能让他一个小孩子一直在这里看着，并且又帮不上什么忙。
“那...姑公公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清澈的瞳孔里有几分犹疑，看着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因为喝了酒上脸变得绯红的皮肤，此刻颜色更深了些，顾嘉宁有些担忧。
双手一直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揪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
“别担心，只是一点烫伤而已。”又不是什么烧伤，除了刚开始疼一些，应该不会严重到什么地步吧...唯一头疼的，就是顾父上了年纪后的一堆老年病，会不会引起什么并发症...
嘴上这么说着，顾若也在心里面宽慰自己：“再说，还有大人们在这里，实在不行，肯定要把他送医院的！”
要不是喝醉了酒的他，此刻死倔，他们可能早就在医院，已经挂上号涂上烫伤膏了。
“真...的吗？”
“当然，你快去休息吧，小孩子可不能熬夜...”
.......
好说歹说的，顾若总算是把忧心忡忡的顾嘉宁送回了客房，看着他躺下、盖上被子，关了灯，才又回到了主卧室。
顾父还在叫囔着顾母，不曾停歇，看他如此中气十足的模样，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尽管懒得回应一个醉鬼的话，但到底顾若还是站着看顾了他一阵，没有立即离开。
不多时，楼下响起了小电驴的声音，出去买烫伤膏的顾母，总算是赶了回来。
她匆忙地停好了小电驴，拿着塑料袋快步爬上了二楼，一把推开了主卧的大门，额间因为奔波，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若若，还没去休息？你爸怎么样了？”
“还那样，一直叫你名字，听声音还挺有劲...妈，还要我帮什么忙吗？”指了指仍在动嘴皮子的顾父，顾若只觉得耳朵生疼。
“行吧，你也早点睡吧，接下来我来看着。刚跑了好几家药店，没买到大牌的烫伤膏，只买了个杂牌的，我先给他涂上，明天等酒醒了，再不对劲，还得你早起送他去医院看看...”
“好，妈你也辛苦了，别太累着。”
“唉——妈心里有数，你快去睡吧。”长叹了一口气，顾母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却还要顾及着孩子在场。
至于躺在床上的顾父，在看到顾母回来之后，也停下了那些叫喊，开始哼哼唧唧的，呢喃着身上的疼痛。
明明同样是一家人，却好似他们之间更亲昵了一些。
又或者，在他们的眼里，顾若始终是个长不大的、不能依靠的孩子。谁又会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话呢？
知晓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场，顾若也没再继续坚持，和顾母说了下烫伤的处理方法，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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