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破土地庙中呼噜震天响,夹杂着细微的“咯吱”声。
一卷草席上,盛樱里睡得迷迷糊糊间,嘴巴里被塞了什么,她下意识的嚼了两下,醒了,对上了双黑亮亮的眼睛。
旁边乔小乔不知几时醒的,抿着嘴巴做贼似的小口的偷吃点心,瞧见她醒了,又递来一块。
盛樱里无奈,伸手接过,塞进嘴里,闭着困倦的眼皮咀嚼。
说起来,也怪不得乔小乔夜半偷吃。
这大小姐在家里时,好吃好喝的从不缺,这段时日一路扮作流民,沿路乞讨。风餐露宿便罢了,碍于日夜遇得流民,包袱里的糕点自是不敢拿出来当着人面吃的,跟着他们煮食野草,莫说是乔小乔,就是盛樱里,都饿得能吞下一头牛啦!
几块点心进了肚子,两人挨着又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时,有人陆续起了。
外面架锅煮食干粮野菜的,浓烟飘进来,呛得人咳着醒来。
昨儿落了雨,外面捡来的木柴自是难烧。
盛樱里爬起来,盘着腿脚坐在草席上醒神,又推推乔小乔,“别睡了,还要赶路。”
土地庙里,皆是要赶路的流民。
不同的是,他们要往南,而盛樱里几人往北去。
卷好草席,让江鲫看着几人的包袱。
盛樱里和乔小乔悄摸摸的揣着牙粉去洗漱。
回来时,便听旁边煮饭的几个婶子说,“这土地庙里有耗子,半夜咯吱的响。”
闻言,盛樱里朝乔小乔看了眼,后者讪讪,她都已经动静很轻了啊!
旁边有男人道:“这要是捉住了……”
盛樱里眉头一跳,拉着乔小乔就走,满脸恶寒。
“怎么了?”乔小乔不解问。
盛樱里摇摇头,换了江鲫出去。
不远处,邓登登和江大嫂已经架着锅煮饭了。
饶是糙粮,锅里也不见几粒米。不只是他们,旁边的锅也是。
草草吃过几口,众人陆续背着包袱分别。
盛樱里几人是最晚走的,将江鲫打来的野鸡烤着分食完,已然日光高起。
盛樱里嗦手指,意犹未尽,再往旁边一瞧,乔小乔亦是,只她做不出舔手指这般不雅的动作。
“诚哥儿要是在这儿多好啊,他能打好多只野鸡。”乔小乔噘着唇惋惜的叹道。
江鲫被这话气得跳脚,“那些人连老鼠都恨不得烤着吃,哪里有那么多的野鸡打?”他自觉说得很有道理,捏拳笃定道:“诚哥儿也打不到两只!”
却是见乔小乔脸色一变,忽的转身,跑去旁边扶着粗树干吐了。
盛樱里抬脚就给了愣住的江鲫一脚,“就你长嘴了!”
江鲫:“我……”
哑口吃黄连啊!
日头渐高,几人背着包袱赶路了。
盛樱里扶着乔小乔,目光低垂,心想:都怪江鲫,非得提某人一嘴,让她……
诶呀!
有点想他啦!
也不知道章柏诚几人被将军率领往北,如今是在护着哪座城池,哪府州县,可有受伤?
……
凤阳营地。
“军医怎的还没来?”
伤兵营里,冯敢焦急道。
“北帐的小陈将军也伤着了,大抵还得一时半刻。”
“就是,那边儿不安置妥当,哪里轮得到咱们医治?”
“艹!就他们是人啊!”冯敢骂着,就要掀帘出帐去,被身后一道声音喊住了。
“回来。”章柏诚靠在凳子上,捂着渗血的手臂说。
“做什么拦我?”冯敢不满。
“忍忍吧,”旁边坐着的伤兵说,“谁让咱们贱命一条,人家金尊玉贵呢。”
话出口,帐中接连骂了几句粗话。
章柏诚却是始终神色淡淡的靠在一旁,一言不发。
冯敢在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扔下帘子走了过来,小声说:“那我去与崔杦要两瓶伤药来?”
是呢,崔杦与他们一样,还未远赴北地,便传来了小皇帝被俘虏的消息,北地节节败退,不日上京都被围城攻占了去,他们自应天府出来,行过半路,停在了凤阳军营。如今,北面与鞑靼早晚要战,南面匪患亦是严峻的很。
章柏诚掀开眼皮,哑声道:“他怕是跟着医师在北帐,你去我包袱将那瓷瓶拿来。”
冯敢一拍脑门儿,旋风儿似的跑着去了。
伤药是刚进凤阳军营时,崔杦送来的。大抵是料到他们早晚会伤着似的,当真不吉利!
章柏诚脱了外袍,将受伤手臂的袖子脱了,撕扯间,鲜血又渗出。
冯敢瞅得肉疼,身子一抖。
章柏诚倒是面不改色,随手用帕子将血擦了擦,便将药粉洒在了伤口处。
“我来我来。”冯敢说着,小心翼翼的用纱布给他包扎一圈,问:“紧些?”
问着,手上使力。
章柏诚顿时“嘶”了声,斜他一眼,凉飕飕道:“你索性勒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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