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精神出轨

林嘉言失眠了。

并非因为认床——她在任何干净的并且铺上她自己准备的床单的床上都可以很快入睡，而是脑子里始终回响起江令宸被徐正东的一通紧急电话叫回去之前，最后跟她说的那段话。

“言言，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等我们都不忙的时候再好好聊吧。”江令宸飞快地在林嘉言的唇上印下一吻，“我先回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我现在最想告诉你的是，在失忆的这段日子，我的推理能力有点烂，搞错了一件我觉得很重要的事情。”

她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熟悉的声音说出让她一下子无法理解的句子：“和贺苏颖分手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直到她突然给我发消息之前，我发誓我已经把她彻底忘记了。那些我在失忆时，试图用来向你证明，直到那年中秋我才死心的那些邮件，全都不是我发的。”

林嘉言怔怔地看着江令宸，想从他的表情中分析出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他究竟是说谎成性，还是真的被她误会了呢？连这么实质的证据，他也想推翻。

“邮箱是赵盟申请的，当时临江刚起步，很想拿到贺氏的项目，他希望我能挽回贺苏颖，给临江开个后门。”

江令宸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委屈：“我没想到，原本我以为不算事的事，这么多年来像一根刺一样埋在你的心里。被你误会，我觉得很委屈，可这都是我自找的，所以现在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他的语气很坚定：“言言，你不是一直想听我把爱你说出口么，那么我告诉你，我很爱你，从很早前就已经爱上你。而我开始爱你的时间点，连世俗都会觉得不道德。”

林嘉言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她也有很多话想说，但徐正东催促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她只能幽幽道：“江，你快回去吧，我明白的。”

等他转身往回走，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时，她才懊悔自己的鸵鸟行为。

她明白什么了，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明白！

她不明白他这些话的意思，不明白他到底是在解释还是在表白。

她不明白他抱着怎样的心情和她一起在母亲面前扮演了一年多的情侣，又是如何快速走入了婚姻当中。

她不明白他所谓的“不道德”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他还和初恋在一起时，就偷偷精神出轨了她吧？那岂不是让她无意中变成了他和贺苏颖的第三者？

她林嘉言的感情坦坦荡荡，即使比江令宸初恋的时间还早了几百天，她就已经偷偷喜欢他了，但当得知他和另一个人交往时，她就已经把喜欢狠狠压在心底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断了所有的念想啊。

林嘉言从心底升起无名的怒意，比起她的感情被人介入，她更不能接受自己介入别人的感情。

这一刻，江令宸终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大恶人，置她于品行低劣的境地。

可是……他说他爱她。

他说他从很早前就开始爱她。

这三年多来，她给他们的婚姻设想了无数的理由，但就是从没设想过他爱她，于是她甚至不做天长地久的打算，不相信他可以永远和她走下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她的婚姻教条，她在婚礼当天就做好了离婚的准备。

却没想到他居然说他爱她。

她真的是他精神出轨的对象么？

“啊！王八蛋江令宸！”林嘉言大吼一声，烦躁地掀开被子，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幸好这家五星酒店的隔音足够优秀，只有床边因为她被子跌落一角的动静而自动打开的夜灯回应了她的声音。

她伸手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上头显示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四十四分。

打开和江令宸的对话框，三个小时前他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言言，我回到家啦，今天太累了，打算洗洗漱就睡了。晚安，我爱你。

林嘉言被他的字眼吓得一激灵，她实在难以适应这个感情比失忆时还露骨的江令宸。

她回了一句很平常的话：晚安，好好休息。

晚安个鬼咧。他是能好好休息了，只有林嘉言还在胡思乱想，被自己折磨得难以入眠。

林嘉言打开自己的朋友圈，她有时会使用“自己可见”的功能，来悄悄记录一些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心事。

按照时间范围筛选，她很快回到了最常使用“自己可见”的日子。

第一条和江令宸有关的朋友圈内容并不在此范围内。那时她还没加他好友，内容也十分隐晦。

她发了一张树影斑驳的照片，配上文字：今天军训超级丢脸，居然低血糖差点晕倒，差点以为要坐上五彩祥云飘走了。

下面自然是一堆关心的评论。

因为没屏蔽父母，苏瑾慧看到后立刻打来了电话询问怎么回事，再三确认没有大问题挂了电话后，在那条内容下留下评论：囡囡，你再不好好吃早饭，我就每天到你们学校监督你了。

这条朋友圈权限一直都是公开可见，后来进了学生会，元旦迎新晚会上她作为工作人员加了学生会会长好友，但江令宸大概从来没看到过这条朋友圈。

他大概从来都不知道，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的长相、他的声音充满好感。

肤浅，但是事实。

第一条与江令宸有关的“自己可见”内容，则是一年以后的十九岁当天，她在那本他送的《小王子》的扉页上补上了“十九岁生日快乐”祝福语，文字内容则是：分手也没那么难过嘛……完蛋，我好像是个渣女。

真正动心则是在一个月以后，她无意间发现他很喜欢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图书室看书。那天下午阳光正好，进入秋天的S市十分舒适。

当林嘉言路过图书室时，江令宸正好刚看完一本书。她向室内望去，他也正往窗外看来。他看到了她经过，下意识地微笑点头。

也许是阳光太晃眼，那一瞬间，林嘉言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生生拖慢了她的脚步。鬼使神差地，她在他离开后偷偷跑回图书室，凭着对封面颜色的记忆，找到了他刚读完的书——《怦然心动》。

他竟然在看这么小清新的小说！

更离谱的是，林嘉言不自觉地把书借了回去，在中秋那天看完后，才把书还了回去。看书时她随手画了一张书签——一棵无花果树，书签上写下一行小字：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还完书后她才发现书签也被夹进了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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