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飘浮

天气好起来了，他们也不太需要在修补房屋上忙忙碌碌的，稍微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把散落在屋外可以用的东西捡回家，就再次进到屋内。

捡回来之后还要挑拣一下，有些绝对没有用处的垃圾就再次放到屋外，让有需要的人带回去。

危机与机缘似乎总是伴随而来，虽然台风对他们来说是很危险的气候，但也有这种可能捡到好东西的机会。

葵盯着放进屋子里的东西，还是有点好奇，“别人的东西，他们不会讨回去？”

芥川龙之介摇摇头，“自己的东西要自己保护好。如果没有护着，轻易被风卷走了，那被谁捡走都不能再讨回去。”

这算是擂钵街里小小的规矩，不一定每个贫民窟都是如此，但这里就是这样。

当然只是不成文的规矩，没有遵守也很正常，但如果不遵守，就要有本事把被别人捡走的东西再抢回来。

通常没办法保护好东西、会让人捡走的人都不是那么有本事。即使自己的东西是被像芥川龙之介等人这样的小孩捡走，也基本不会特地得罪人的想再抢回去。

……在这种地方，即使是小孩子也不能小看，真正心狠的或许反而是这些看起来无害的孩子。

总而言之，可以放心的捡拾在外四散的物品，就连木板、铁板都是，如果有需要就直接捡回来。

葵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很适应擂钵街，但也有不适应、不理解的时候。

比如现在，他就很难理解为什么可以这么毫无心理负担的捡别人的东西，甚至其他人一点都不会觉得生气，还能很自然的接受。

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他还是认真记下来。

已经来到其他地方生活，就会有不一样的规矩，每件事情都要重新学习。

至于大叔在旁边说着这种做法才是错的什么的……葵其实也认真的记下来了。

他不觉得他们会一直待在擂钵街里，总有一天会去到外面的世界生活，所以一些之前学过的事情也不能就此抛下。

但这只是直觉一样的想法，距离他们离开擂钵街的那天大概也还很远，所以他没有开口告诉同伴们。

现在说出来，也仅仅会被当成是对美好未来的幻想。

所有捡回来的东西都确认完毕，天色还相当明亮。

“要不要到海边去？”克己提议道，“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可以捡！”

芥川龙之介否决道，“后天再去。这两天去海边，会有很多大人在那里翻找可以用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

凛和克己是秋天的时候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这才刚刚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台风频发的夏季。

银想了想问，“你们之前都是台风隔天就到海边去了？”

凛摇头道，“没有。我们之前住的地方离海比较远，不会花时间走过去，就在街上捡捡东西而已。”

他们之前住在去到海边要走比较久的地方，当时和同伴讨论过后，都决定不特地走过去。

所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要在风雨过后去海边捡东西。

“海边的东西比想像中的还要少。”银说，“不过也会有一些很有用的。”

虽然让大人先捡过一遍，留给他们的就会变得很少，但还是会有一些对大人来说没有用，对他们却意外有用的物品。

所以还是可以去看看。

葵听着他们说话，也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个很高的建筑、骸塞？会经过那里？”

芥川龙之介侧头看看他，“对骸塞很好奇？”

“嗯。”葵说，“想看看。”

骸塞原先是个洲际饭店，几乎已经完工，就连装潢都已经差不多做好。

那时建造骸塞的投资者野心勃勃想要将饭店打造成横滨地标之一，然而却在饭店即将完全完工之际，碰上了擂钵街大爆炸。

不幸中的万幸，饭店还没真正完工开业，没有客人在里面；爆炸发生时间又在深夜，里头没有工人，所以没有造成伤亡，不需要进行援救。

但爆炸就发生在骸塞旁边，即使骸塞的地基没有被掏空，至今依旧幸运的屹立不摇，却也不会有人想要进去了。

甚至连建商都决定直接放弃整栋建筑，在大爆炸后派人在外头看过一遍，就没有任何相关人士再回来过。

即使想进去也进不去。

骸塞设计的入口本来就不算多，又因为受到爆炸冲击，不少建筑材料掉落，所有的入口都被严严实实堵住。

否则已经基本完工的好住处，即使看起来仿佛岌岌可危，也一定早就已经被无数擂钵街的难民住满了。

擂钵街的居民有一部分人就居住在看着岌岌可危的骸塞脚底下。就连旁边有着似乎随时可能倒塌的高楼，都有人敢在底下建房子，更何况是直接住进高楼里，大家一定一个比一个积极。

事实上，确实有不少人试图进入骸塞，但碍于骸塞当初的建筑形式就是故意搞得特立独行，所以成功的人一定相当少。

当然就算成功进入、又成功出来了，被阻挡住的出入口依旧是个很大的问题，没办法轻易将里头的物资带出来，也没办法轻易进出。

去探险还可以，要住在里头就一点都不方便。

无论如何，目前还没有听说过有人住在骸塞里面，骸塞附近也不是谁的地盘，想去看看完全没有问题。

葵又有点好奇的想了想问，“骸塞为什么叫骸塞？”

听起来就不怎么吉利，有种很可怕的感觉。

芥川龙之介卡了一下，倒是也不知道缘由，很诚实的说，“不知道。”

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原因。

葵的肩膀忽然被点了点。

他回头看过去，就看见大叔一脸得意的望着他，“擂钵街万事通在此！”

葵很配合的问，“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很习惯他突然对着空气发问了，就等他把谈话转述给他们听。

大叔作为一个不会有喉咙问题的幽灵，非常无意义的清清喉咙，笑眯眯的说，“骸塞本来不叫骸塞，是叫另外的名字。”

也就是洲际饭店原先的名字。

只是后来骸塞成为没有人管理的烂尾楼，慢慢的大家也不怎么提起骸塞原本的名字，就像“擂钵街”一样，被用不知道从谁开始传出来的名称来称呼。

原本可能是谁以为骸塞里死了很多人，才用类似的词汇来形容骸塞。

后来即使知道里头没有死过人，人们自己创造的别称依然不知不觉继续流传，就这么变成了现在的“骸塞，”一直沿用下去。

到了今天，已经几乎没有人会再提起饭店原先的名字，提起来也没有意义。

葵认真的听着他说，又转述给大家听。

芥川龙之介思考了一下，问道，“大叔有去过骸塞里面？”

“这个嘛。”大叔很无意义的在葵面前卖了个关子，又在几个孩子的注视下说，“答对了！我有去过。”

生前曾经因为各种原因被当时的投资者邀请着去看过一次，死后也因为很无聊，所以曾经飘进去看过。

虽然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但现在里面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些人类不再频繁进出的房屋，都会仿佛时间静止一样，安安静静的停留在人类最后撤离的时候，像是在停滞的时光中无止尽的等待着不会再出现的、曾经在此地走动过的人类。

大叔在心里很感叹的想着，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葵还是一直盯着他看。

他又无意义的清清喉咙，“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很多东西都被人搬走了。”

葵转述了一下，又很好奇地问，“能搬走？”

刚才芥川龙之介才说很难搬东西出来的，大叔却又说东西都被搬走了？

“一些大型的家具搬不出来，不过小型的东西可以。”大叔说，“比如从窗户丢到底下再让人接住，差不多把除了大型重物之外的东西都搬空了。”

比较低的楼层还能这么做，到高楼层就不好这么做了，要往下搬东西也很困难，所以高楼层的部分还算完好。

搬运物资困难、出入同样困难，所以里头确实没有住人。

贫民窟里的人只要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住在哪里都可以，如果骸塞的出入口没有被石头堵住，现在或许就是什么世界上最高的直立贫民窟了。

不过。

对芥川龙之介几个孩子来说，即使去到那里，也没办法进到里面看看。

那种事除了异能力者之外，就只有身强体壮、有着一定体能基础的大人能做到，在贫民窟和擂钵街里，绝大多数的大人其实也都做不到。

对骸塞本身来说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石头挡住了让人出入居住的可能，但也没办法完全挡住被人侵入搬空的机会。

可是又因为能进到里头的人都有着一定的体能水平，平时的生活没有太大的问题，不需要连家具的木头和铁都要带走，所以家具和装潢没有被拆解了往外丢，基本都还留存着。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但大叔去看的时候，真的大多只有一些小物品、以及棉被床铺一类的东西被带走而已。

他也算是亲眼见证了有人爬进去把东西拿走的过程，所以可以非常笃定的说出来。

但在他见证的过程中，那群人也没有把整栋楼都爬完，只爬了不到一半。

骸塞本身实在太高，没有电梯、徒步行走的话相当耗费体力；有些地方也因为受到爆炸冲击，导致玻璃、石块、装潢掉落，将道路阻断，难以前行。

虽然想要走也一定没问题，但顶多只能让人经过，没办法带着太多东西往下走。

往后进入的人大概也会遭遇到同样的问题，所以骸塞至少还有一半以上的空间没有被外来的人侵扰过。

凛忽然想到，“大叔可以把我们一个个搬运上去？”

葵看了看大叔。

大叔摊摊手，“虽然我能做到，但太危险了，你们被发现凭空飞起来就不好了呢。”

葵也是这么想的，转述了一下，“不可以被发现凭空飞起来。”

芥川龙之介也点点头，“还是谨慎为上。”

虽然骸塞不是属于谁的地盘，但附近也住着人，很可能刚好就在他们让大叔拎上去的时候有人在看。

他们不是异能力者，也不可能一次出现那么多有着同样能力、可以凭空飘浮的异能力者，如果被人看见，一定会引起很大的猜疑。

这绝对不是好事。

他没有羊之王那么强大的能力，他的同伴们也都只是普通的孩子，在擂钵街里还是低调行事会更好。

凛和克己都有些小遗憾。

克己停顿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其实很想飘浮看看。”

大叔当幽灵到现在，其实也还没试着把人类抓起来过，就连跑去葵的家恶作剧的时候也没那么做。

他闻言，想像了一下，也有点跃跃欲试的，决定先直接从葵开始。

他毫不犹豫的直接一把将葵拎起来。

葵……有点茫然的看了看他。

对他来说，被大叔拎起来就像被活着的人拎起来一样，完全没有什么飘浮的感觉。

大叔沉默了一下，很没成就感的把人放下来。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看来，葵刚才是真的忽然就飘起来了。

连芥川龙之介都微微瞪大眼睛，其他人就直接惊呼出声。

由于让葵飘起来很没成就感，所以大叔只是把他拎起来不到几秒钟而已，很快就放下来了。

葵看大家很惊讶的样子，头上冒出更茫然的问号。

他虽然知道其他人看不见大叔，但就像同伴们没办法想像真正的“羊”是长什么样子，他也很难想像在看不见大叔的他们看来，他被拎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孩子们惊呼过后就变得特别兴奋，连银都很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剩下芥川龙之介因为面无表情，所以还有点矜持的样子。

但看眼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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