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好戏开场
吕姝脑袋一惊,郑乾竟如此迅速地发觉了么?
石子浅重相隔,白色的围成圈。树叶沙沙作响,掉了一片,两片,枯黄叶面紧接着刮着石头,正中白圈之中。吕姝的脑中仍飘荡着郑乾问的那句“你……不是吕姝吧?”她不知要如何作答,心中虽踟蹰不定,却不曾片刻慌乱。
她被乾问住了。不是害怕被人戳穿她不是这里的人,而是因为他发问的背后,问的是她是谁?她要做什么?恰恰就这一个问题,将人难住。
刮起的风引得在座者注意,于是她也顺着风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墙角外的树梢上多了几撇棕褐,绿了两季的芭蕉也颓丧萧然,梧桐叶也要落了。
盛夏之后,蝉鸣不再,秋风萧瑟,她心中也升起一股怆然之意。她既为原身高兴,又为自己感伤,这世间起码有一个她的知心人,但兴安十年,她是孤身一日。
吕姝低下头,她不想骗人,如实说:“我不是吕姝,不是又是。”又怅然若失,呆呆地看着远方的天,伸出手接过落下的枯叶,道:“我这一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郑乾不懂。秦禄像是听懂了,也管不得真懂了还是懂了一半,拿住机会,登时转头质问郑乾:“师弟竟然不知道?”
他一副了然如胸的样子,解释道:“女大十八变,纵有儿时的情谊,再深厚也不过就如今儿一般打个照面聊着从前旧事。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事儿。只是,岂不闻‘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她又聪慧,又机敏,只去金陵一趟,呼吸几口龙气,已长了不少见识。今非昔比,再拿她当个女娃,不是有点自欺欺人了么?”
郑乾听秦禄一说,就是理解了吕姝原本的意思这会子也被秦禄带偏,怒道:“旁人怎懂我同表妹的情意?”这个“情意”又与那个“情谊”不同,他转头去问吕姝:“就如从前一般简单松快地过下去,不好么?”
吕姝怔怔的,还沉浸在方才的感伤之中,怔怔地摇着头说:“不好,不好……”
郑乾急得站起来,注视着吕姝问:“哪里不好?如何不好?”问完,兀自走至石桌前,望着金陵的方向道:“大智若愚,我不知道哪里不好。”
吕姝因伤无法上前,只是叫听风扶她起来,柳眉微蹙,惆怅着说:“昔日我们还小,如今长了这么大,我若还浑浑噩噩的,就要糊涂一辈子,你乐意我糊涂一辈子?”
郑乾急道:“如何糊涂,怎么就是糊涂。我说的你都当耳旁风,唯他……”说到这里,恨铁不成钢地拍起背来,可惜地说:“你怕是被人灌了黄汤!”
吕姝反问:“表哥觉得好,换做是表哥,也好么?”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父母高堂期望不同,我和你,这如何相提并论?”
“你瞧,这是拿公论挟制我,方才拿私论,也要挟制,于公于私我竟都受挟制。若再糊涂一些,毫无一点主见,处处受人摆布,我还有个立足之地么。”吕姝说这话时,仍顾及小时情谊,细语温吞,不曾打雷刮风,把该说的都说了。这番迁就,落在秦禄眼里,十分打眼。吕姝不再多说,叫人送客。
不仅是郑乾,把秦禄、吕屏都送走了。往日少不得要推说头疼,今日连提也不提便叫惊月送客,听风扶她回房去。若是听风送客,或许会说点好听的客套话,惊月便不同。她只看吕姝的心情,小姐不高兴,她也不高兴,送客的时候就催得急,不曾有好脸色。
吕姝生气,不是气郑乾要她做个糊涂人,而是气他没个担当。他若对原身有意,就该冒着天大的干系也要求娶,现今说起从前往事捏酸吃醋是因为秦禄抢了他的人,并不是为吕姝。
吕姝也气秦禄,不是为他方才拿话堵自己,而是为他笑话郑乾。秦禄知道吕姝有志向,听到郑乾触她霉头只是奚落和看戏,却没有将她说的那些可怜事往心里过。那时候他替她烧祖训,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哄她高兴?吕姝在意的是这个。若是真心,他自是男子中第一流的人物,若是假心,他便是男子里第一龌龊的人物了!
吕姝心里已有猜疑,只是放在心里不说。不时把这么个猜疑拿出来,打量着,揣度着,秦禄也是个机敏的,说话间便察觉到吕姝的试探,难免觉得灰心和失望。积少成多,情绪就是能忍,终有一日也要爆发了。
日出东方,普照街坊大地。一大清早,□□更已敲,开星楼洒扫的丫头挥着笤帚扫落叶,见秦禄头发湿透,只顶上些许几撮晒干,冒着白烟儿,手上拿着湿哒哒的衣裳和一个满是泥垢的篓子,正疑惑间,跟他的小厮披星就前来接过衣裳笑道:“爷今儿游了几个来回啊?”
秦禄笑道:“哪那么好游的?就两个来回。”原来是从城外湘水里野泳,横渡了两趟。那丫鬟明了,地已扫完,打算退出去时被秦禄喊住,只听秦禄吩咐道:“顺道把这鱼送到厨房去,早上叫厨娘炖了鱼汤送去小荷轩。”丫鬟接过鱼篓,窥见里头有两三条鲜活蹦跶的鲫鱼,答了声“是”出去了。
小厮问:“锅炉里有热水,爷还是要两桶凉水么?”
秦禄随口答了:“和上回一样。”
这时听得院外一声喊叫,百转千回,上蹿下跳:“好兄弟,还不来迎迎你大舅哥!”秦禄扶额,知道是吕犀宿醉回来。此时天早已大白,他向院墙廊下看去,只看见吕犀醉晕晕扶着栏杆狂吐,一时要倒地,还是披星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扶了他进房门。那披星本就是吕犀自己拨给秦禄使的得用的一个小厮,这时他忙张罗起来,叹气说:“祖宗爷,怎么喝得这副样儿?”
吕犀满面红透,连带着脖子耳朵都被就酒红了,他又穿一身银红的袍子,往栏上一趴,活吞吞就是块还在在晾晒的老腊肉。他嘴里喊着:“好兄弟,晚上看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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