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牲醴（11）

接下来的杨媞非常辛苦。

除去正常在美容院的工作，杨媞还会在周末日或其他节假日去给富人们进行上门的美容服务。

这样下来其实非常辛苦，但杨媞甘之如饴，因为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但王丽春明显不情愿，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工资配不上她的劳动强度。但陆曜之一说起医药费，她只好忿忿地又过来了。

这次杨媞要去的是一场“名媛”沙龙会，到场的会有很多富太太和名媛培训班的姑娘们——那是陆曜之送她过去时特意提了一嘴。

杨媞想到当时颜女士的讽刺，于是天真地问了一句：“是真的名媛吗？”

然后陆曜之微微一笑。

“有些是真的，有些不一定。”

杨媞明白了，这就是颜女士口中的“人工钻石”。

“但没什么好说的，生活方式而已。她们要靠美貌上嫁，跨越阶级，而那些大佬豪绅们也需要漂亮的娃娃装点门面。”

杨媞：“他们会爱上彼此吗？”

陆曜之哈哈大笑，不知道在笑杨媞的天真还是什么的。

“你相信爱情吗？”

杨媞：“当然！”

陆曜之几乎笑弯了腰。

“哦，那你想被爱，是吗？”

想啊，当然想啊。

杨媞想到童年时期看的电视剧，全村只有五台，村里很多女孩休息，都会集中到其中一台，看偶像泡沫剧。

电视剧中的男主对女主永远无条件的付出，无条件的宠爱，尽管中间各种磨难，但她们还是在一起了。每天这些女孩们干活下班后就开始兴奋地讨论剧情，期待着新的偶像剧剧情。

偶像剧里的甜，是补偿这些姑娘们生活里的苦，让她们即使再艰难，也没法放弃这点幻想中的爱恋。

杨媞当然相信真爱，她也渴望遇到真爱。尽管她现实中并没有亲眼见到真爱的人，但真爱这种东西，只要努力，不都是能找到的吗？

电视剧和小说不都这么演吗，女孩子总能遇到爱她的、呵护她的人，对嘛？

陆曜之拍了拍她：“先干活吧。”

很快，一群雪白的女人呼啦一下进来了，带来一股香风。

这些女人自动形成等级，其中最大最“头牌”的，就是坐在中间最珠光宝气的女人，被她们称为“导师”，SPA馆明显成为了她们的教室。

“导师”叫“蓝蓝”，她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中心，为这些白雪一样的美人们“讲解课程”。

“男人就喜欢纯的，看上去只有以他为唯一的女人，但你又不能太廉价地去倒贴，你必须要让他意识到，你是需要花许多东西去得到的珍宝……”

“你们必须意识到，你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年轻，所以要最大化利用你的优势，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又顺从的女孩啊？”

“然后呢，针对不同的男人，要对症下药，他喜欢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但又不能太迎合，欲擒故纵一点，知道吗？”

然后，蓝蓝正襟危坐，开始讲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我从小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比各位原生家庭还普通，我很小就意识到了阶级的差距，妹妹们，这个世界就这么残酷，最底层的女人是不被当人的，所以我坚定了要往上爬。”

“我在十七岁时明白了我就要变美，我还要知性、优雅，我努力考上了南淮理工大学，在一次学术茶歇上遇到了我的老公，我我美貌和知识是我最好的嫁妆，我必须要让他意识到我的独一无二。”

“可是孩子们，我除了美貌和学历，我一无所有，而我老公那时三十多岁，事业有成，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不缺我这么一朵花，所以我设了一个局，我先发出消息，让我表面上是在给一个更富的男人当情人，但依旧保持着我的处女之身，因为我的老公之前被前女友背叛过，他不喜欢不贞洁的女人，但他又有骑士情节，我要满足他拯救一个‘破碎的女孩’的心理，所以我故意让他撞见我，告诉他，我还是处女，你快来拯救还是完整的我。这就我要教你们的其中一课，要抓住男人的核心诉求。”

“姐妹们，这也是大女主啊，一切以自己为中心，要野心勃勃地往上爬！”

“噗嗤——”王丽春“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在几乎只有蓝蓝讲话声的spa室格外清晰，大家的目光如箭一样盯了过来。

“这话讲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王丽春问，她声音不大，却清晰，逐字逐句，掷地有声。

蓝蓝皱眉，杨媞吓得杵了王丽春一肘子。

“她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杨媞大声回复：“刚刚我和她低声在聊笑话呢！她刚刚没忍住！”

王丽春皱眉，没反驳也没同意杨媞的话。

全场人静静的看着王丽春，过了半晌，突然有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哎呀，这不是丽丽姐嘛？”

一个身材高挑到和她柔美嗓音不符的女子站起来，笑嘻嘻地指着王丽春：“我记得你是天上人间的头牌啊，我前男友还点过你呐，怎么几年过去，你现在居然落魄成了一个洗脸小妹？”

王丽春脸色一寒，她脸颊抽动，显然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当时你勾引我男人的劲去哪了？丽丽姐，把自己的老东家举报后，你也没其他地方好去了吧？”

王丽春身子在发抖，她捂着胃，忍无可忍地干呕了一声。

杨媞和李欣悦慌了，她们想去扶王丽春，但王丽春却摇头。

“这里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天上人间呢？”王丽春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平复了心情。

“只是区别是，以前的我是快餐，而你们是自助餐或者定制，但实际上，我们都是一盘菜，这就是本质。”

————

王丽春因为和客人起了冲突，被陆曜之带走了。

杨媞胆战心惊，她害怕因为王丽春的冲动导致自己这次的工时费没有了，但陆曜之却好脾气地挥手：“没事，和你们没有关系，忙着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可忙了，要做spa和基础护肤美体的客户就是这些“名媛”——当她们的正事开始后，就没杨媞她们什么事情了。

漂亮的女人如一件件商品鱼贯而入，富佬权贵们端详并挑选着她们，洋娃娃们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给出相对应的回应，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就有人被隐秘地定价下来，带离了会场。

杨媞躲在柱子后面观看这场大型的挑选玩偶现场，她脑子很乱，不知道该信谁。

她从小接受的思想告诉她，真爱的存在的，男女之间的欢爱本应该如水与鱼一样自然，可是看着会场里权贵们挑选美人如菜市场上老太太买菜，杨媞又非常茫然。她现实中确实没有见过真的爱情，性被扭曲成权力，而爱笼罩上谎言。

难道真的应该相信王丽春所说，她们都只是一盘任人宰割的菜吗？

那太残忍了，杨媞难受得想哭。

“在想什么呢？”

居然是导师“蓝蓝”，她婀娜地款款走来，斜倚着腰肢：“你是在迷茫吗？”

杨媞恍惚间说出自己所思考的：“真爱真的存在吗......”

蓝蓝挑起红唇：“当然，亲爱的，当然存在。但是孩子，我和你说，古人有一句话，仓癝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经济条件就是一切，女人择偶就应该往上择偶，这无可厚非，真爱也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

“我知道你那个朋友对我这句话非常有争议，但大女主的定义一定要那么死吗？依靠美貌获取财富和地位，有什么令人不齿的？我也是在教那些女孩们如何为自己的生活争取呀！”

杨媞眨巴眼睛听着，蓝蓝知道杨媞这是听进去了，她心里窃笑一声，然后继续开口：“你多大了？”

杨媞：“二十二。”

蓝蓝：“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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